二 席恩 下

他看着阿尔夫和他的儿子们被骑士拖走，面对火刑的恐惧让他们像婴儿一样瑟瑟发抖。阿尔夫更是蜷缩在笼子里，白色的胡子杂乱无章，盖住他的老脸。他的儿子们更是连咒骂的勇气都没有了，帐内一片死寂。

国王走到他身旁，摘下手套扔到一旁。“你觉得我现在心情如何？”史坦尼斯依旧正眼不看席恩。“陛下刚刚抓获叛徒，想必是喜悦的吧。”席恩试探性回答了一句。“喜悦？”史坦尼斯把脸转过来。他没有一丝笑容。“我原以为在我支援长城之后，北境的人民，领主应该认可我这个国王。没想到他们还是投向波顿。”国王一拳砸在石板上，脸上没有半分疼痛的波澜。“阿尔夫·卡史塔克，我都答应赐予他临冬城，扶正他的血统，他竟还是背叛！”

席恩不知如何回话，国王兀自说下去：“人们对我有什么偏见吗？我哥哥，劳勃，一打有名的领主，伟大的骑士争先恐后为他赴死。我弟弟，蓝礼，他们都有这种使人自愿效忠的魅力，而我，我的能力只有刀剑和烈火。”国王握紧拳头，而后又松开。席恩犹豫着开口：“陛下，北境人的心是坚冰做的不假，但你若融化他们，他们会化作水流，推着您前进。”史坦尼斯瞬间转身：“你怎么还没走？”国王的眼里带着一丝尴尬，更多的是怒火。席恩弯下腰鞠了个躬，离开了大帐。

掀开帷幔，门口驻守的两名铁甲卫士对他默然无视。他也没管太多，想去寻找自己的姐姐。一路上，史坦尼斯的士兵和领主们的营帐密密麻麻。席恩目睹了士兵们的状态。疲弱的军队，他想。这支军队真的能和波顿严阵以待的，在临冬城吃饱喝足，装备精良的几千士兵抗衡吗？他还路过北方氏族的营地。从前在临冬城作为养子，他以王子自居，艾德公爵前去山地氏族拜访问候的时候他从未跟去，如今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厚重皮甲与矮种马，席恩也是啧啧称奇，不禁驻足观看。

一名士兵发现了席恩的存在，他便停下手中的事情，跟同伴私语几句，他的同伴也放下手中的活路，两人就这么盯着席恩。越来越多人，他们都站起身，默然看着席恩。他记得这眼神。法兰当时被按在地上砍头时就是这个眼神，罗德里克爵士在看见亲女儿被席恩当做人质时也是这个眼神，临冬城陷落那天，城内百姓也是这个眼神。席恩只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仓皇奔逃，北方人没有追上来，但是他感受得到他们的目光。席恩在这目光面前近乎透明。他直到跑到林地的深处，倚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喘息着。他不怪任何北境人对他的仇视。他有什么可说的呢？是他害死了罗柏，那个他情同手足的兄弟，还有凯特琳夫人，黛西·莫尔蒙，小琼恩，等等，无数的北境人因他而死。

他摊倒在树下。铁群岛呢？鸦眼掌控着铁群岛，父亲，母亲，哥哥们全都死了。他回不去了。北境也是如此。这世上哪儿还有他安身的地方？“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席恩喃喃自语。他闭上了双眼。“不，我们还有彼此。”席恩猛然睁眼，面前是他的姐姐，低着头关心地看着他。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