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飘了起来。

雍州地处大周北部,与那塞外苦寒之地接壤。栎阳虽算是远离边关,但到底是比不了那南方的温暖滋润。一入夜,气温就开始迅速下降,迫得街上的行人快速回到家中,靠着屋子遮风挡寒。

有钱的人家,都已经在入冬之前贮好了一冬天用的木炭,更有奢侈的还要给后宅的妇人专门购买那更高品质的金丝炭、银丝炭,乃至红箩炭;普通人家,只能够买些木柴取暖,还要用得节省再节省,才能勉强熬过整个冬天;至于那贫穷人家,也只能是穿着枯草袄、盖着稻草被,在抖动中靠着一身正气来抵挡严寒。

回春堂的蒋家,靠着蒋万春的医术,本来也还算殷实,往年里虽然不说能够买炭取暖,但买木柴的钱还是比较富裕的。只时今年的冬天,对于回春堂而言格外寒冷。

蒋夫人只知道,蒋万春之前带着一个伙计到北边收购药材,临走时带走了家里大部分的银钱,还问那李富贵借了一笔银子;后来便听到了柔然人入寇的消息,蒋万春就彻底没了消息。回春堂里留守的那个伙计见掌柜回不来了,便卷了一批药材跑了。没多久,李富贵又开始上门索债,蒋夫人无奈之只得将家中首饰和名贵药材抵了债,可是那李富贵价格压得很低,只够还上了本金。这样一番下来,任回春堂蒋家之前稍有余财,现在也真的是家徒四壁了。

家里靠着剩下的积蓄,也就是勉强吃饱饭,哪还有余钱去买取暖的木柴。这蒋家母女也是靠着每天做饭时灶膛里的热量来暖和暖和。如果不是现在沈无咎来了,只怕这蒋家母女只有卖掉铺面这一条路了。

了解到情况后的沈无咎,也有些明白了当时蒋万春为什么要招他为女婿。看似自己占了便宜,实际上何尝不是在自己身上背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不过沈无咎相信,靠着他的医术,在这个世界里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养活蒋依依母女二人,混个小康,应该问题不大。

沈无咎靠着自己剩下不多的钱,买了一些吃食还有木柴,回春堂久违地又暖和了起来。

晚饭后,沈无咎和蒋依依母女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回春堂后院不大,只有三间正房,两间东厢房和两间西厢房。正房是会客室、蒋万春夫妇的卧房还有他的书房;蒋依依住在西厢房靠北的一间,沈无咎住靠南的那客房;东厢房主要是厨房和仓库,茅厕在院子的东南角。小院虽然不大,但也算规整。从白天的样子能看得出来,这蒋夫人应该是个爱洁之人。

沈无咎穿着衣服枕躺在床上,一边抚摸着那已经睡熟的白茯苓,一边回想着穿越之后发生的一幕幕。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从一个柔然奴隶变成军队郎中,又从战乱的队伍中跑出来,一路向南,变成了回春掌的顶梁柱,还有了一个不到十五岁、娇俏动人的未婚妻,真是恍如隔世。

蒋夫人饭后也和他谈过了,以后这回春堂就靠他来主持,她们母女虽说医术不精,但帮忙炮制药材、抓药还是没有问题的。现在他们积蓄不多,等到后面存下些钱,还要给蒋万春补办丧事。店铺里的药也不多了,有机会了还要再进些常用的药。事情虽然多,总还是能一件一件解决的。

想着想着,沈无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正在做着美梦的沈无咎,突然感觉右手一疼,好像是被什么咬住了。

“我X,不会又被狼咬了吧。”沈无咎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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