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议事堂。

议事堂并不宽敞,只有窄窄的一条廊道,两旁各摆着几个桃木所制的客椅。

“咳咳咳……”

许闲刚推开议事堂木门,就听到了阵阵咳嗽声。于是脸色一变,视线挪移,落在了一位须眉皆白,手持拂尘,衣着素旧道袍的老者身上,连忙朝前走去。

二师姐洛绫幻与大师兄公然白,则在老者身侧两旁的雅座之上,担忧焦急观望。

兮儿则是乖巧的站在老者身旁,低着脑袋用小手擦着不断从眼角掉落的‘小珍珠’。

“师傅...”许闲大步迈至老者身前,眼神复杂的道:“不是说...还有些时日吗?怎么现在就……”

似是听到了许闲的话语,老者缓缓睁开了老态浑浊的双眼,先是看了眼许闲,后扫视了公然白、洛绫幻,最终欣慰一笑,将视线定格在了身为大师兄公然白身上。

“然白啊。”

“师傅,弟子在。”公然白起身,缓步走到中央,恭敬作揖道。

“你跟在为师身边,已有多少年了?”老者询问。

“师傅,已有四十余年。”公然白不假思索的回道。

“已有如此之久了啊...四十余年,现在回想,当真是犹如白驹过隙啊,一眨眼就过去了……”老者微微一笑,缓缓闭上双眼,停顿几秒后,问道:“然白,为师传授、教导、嘱咐你的,可否记得?”

“师傅,弟子谨记。”

“好,给为师复述一遍吧。”

“是……”公然白直起腰,双目清明,朗声道:“无需怀疑自己所走之道,只需遵循本心大步向前即可。故,却有三大忌须遵守,其一,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欺压百姓,其二,不得随意掠杀无辜之人,其三,不得与门内师兄弟妹自相残杀。”

“嗯...还有呢?”

公然白弓腰作揖,缓缓开口道:“如若破忌其一,去找「天生门」门长,让其代师清理门户。”

“好...好...谨记便好,然白啊,你可以走了,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噗通……”公然白忽然跪在地上,磕头祈求道:“师傅,好歹...让我们送您最后一程啊。”

老者睁开双眼,看向脑袋紧挨地面,不肯起身的公然白,无奈叹息,道:“唉...坐吧。”

“是!”公然白听闻,顿时欣喜,连忙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者又看向洛绫幻,后者没有等老者唤名,就已站至中央,恭敬作揖道:“师傅,您之所言,绫幻谨记在心。”

老者点头一笑,伸手以示让其言表。

“国始于百姓,无百姓国不立。故,国难之危,非闲言碎语可救,亦非奸诈鬼臣可救,只有获民心,除奸臣者,怀大义者,可救。”洛绫幻肃穆道。

“嗯...”老者满意点头,看着洛绫幻,嘱咐道:“你且谨记,道由心生,一切阻拦在自己道前之物,即可不择手段将其拔除,但前提是,不可逾越心中的那条红线,以及伤害无辜之人与天下百姓。”

“是,弟子谨记!”

“那……”老者看到洛绫幻那坚定的目光,无奈一笑,道:“呵呵...罢了,看来也不用劝了...你也坐回去吧。”

“是!”

最后,老者将目光望向许闲。

这一刻,老者的目光之下仿佛闪过万千情愫,最终皆化为一道浊气叹出……

“唉……”

“小闲啊...”老者苦笑连连,想要举起拂尘再次抽打许闲,但却连着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许闲几人看在眼中,心中满是落寞,尤其是许闲,心之所痛,难以言表,因为他早已将眼前的老者,当做了自己亲人。

如果没有师傅他老人家在十年前收自己为徒,含辛茹苦的教导自己,自己今日恐怕仍会是七凡镇中那躲在胡同里,每日靠偷窃为生的小乞丐……

“咳咳...唉...终究还是凡尘之人啊...”老者言语之中,充斥遗憾,随后望向身侧的兮儿,浑浊的眼中首次流露出了满满的慈爱与宠溺之情,道:“兮儿……”

“师傅...兮儿在,兮儿在呢,呜呜呜……”小姑娘扑在老者怀里就大声哭了起来:“师傅,不要离开兮儿好不好?兮儿不想让师傅走……”

“呵呵...我的傻徒弟呦,人活一世,终要归于红尘,此为人之道,即为命中注定,你看纵使仙佛无寿,也终有陨落的一日啊,所以不用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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