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纱,黑暗的帷幕之上点缀满了无尽星辰。当你想仔细看时,它们仿佛又再次隐没在了深邃的黑暗中。

一个少年在惨白月光笼罩下的丛林中蹲行,隐匿在树影婆娑下的危险蛰伏,静待猎物闯入。

跟随着月光穿过孤枝败叶与荆棘,离开后方遮天盖地的森林,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平原。

一个告示牌孤零零地斜插在前方进入平原的分叉路口,其上用着潦草模糊的字歪斜地写着:荧火之原。

少年只是回头望了下来时的路便顺着道路向前走去。

路旁遍布一人高的杂草中有很多微弱的亮光,少年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确保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犹如幽魂般在平原上闪烁,飘忽不定的身形宛若微风下的芦苇荡。

随着少年的前行,眼前逐渐霍然开朗,路边遮挡视野的杂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青翠碧绿的小花小草。

他并未多想,他紧紧盯着道路的前方——一个城堡就在路的尽头。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但他很确定那是人造的建筑。

刷满白漆的墙上排布着几扇被卷帘遮挡着的纱窗,暗金色泽的大门仿佛年久失修一般在些许处露出青铜色,面相狰狞的石像鬼陈列在圆拱尖顶的屋檐周边,倒感觉像是个教堂。

一圈青灰色的高大铁栅栏围绕着城堡,如蛇卷曲般的钢丝铁刺盘旋其上,围栏的骨杆扭曲地如同莫名怪物让人心中生畏,顶端铁尖刺锃亮的光芒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正当少年想找个办法进入那个城堡时,一阵眩晕感袭来,紧接着就是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醒醒,爱琴。”一道熟悉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

少年身躯一颤,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但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直视,只能勉强分辨出人的轮廓。

在抬手下的阴影他终于看清了,母亲那张憔悴但仍风韵犹存的脸。

“太阳快落山了,趁早把羊群赶回羊圈吧,”母亲边说着边温柔地捧着爱琴的脸对视,“那个混蛋,让你这么年轻就出来牧羊了。”

爱琴看着母亲委屈极了的脸,眼眶有些微湿。

但随即紧绷着脸冷漠说道:“我知道了。”

拍开母亲的手便转身跨上一旁的马匹离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听闻,母亲麦达身形不稳一下跪倒在被羊群洗地的凌乱草地上,泛红的眼眶浸满了泪水。

她没有擦干泪水,只是双手呈并拢状紧握着低吼道:“主啊!赦免我吧!我的孩子甚至不愿叫我一声母亲!”

……

爱琴用力地挥鞭,周围的风景如风一般铺面而来又向后奔去,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但他深知泪水解决不了痛苦,只会让痛苦雪上加霜。

这个道理他本该在父亲亚恒看向母亲鄙夷的目光中就应知道。

为了维护他那妓女母亲的可怜尊严,他挨了这辈子第一次来自父亲的毒打。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火光下父亲暴怒的脸,吐向母亲脸上的唾沫,以及伤痕累累的自己。

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残暴的模样,就在毒打过后,奄奄一息的自己被拖行到城南的后山悬崖。

那天天色很黑,连月亮也不愿赏脸,他最后看清的一幕就是——

“我们马谷他人从不怜悯弱者!”说着父亲左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右手将引路的火把抛出。

火光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绚烂的轨迹,随即触及地面溅起些许火星便暗淡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累累骸骨堆砌在悬崖下,几近与悬崖齐高森森白骨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任何出生不健全的婴儿都会被带来这里抛弃,”父亲亚恒在黑暗中高声呐喊,

“即便是没有强健体魄的人也不例外。现在!向我证明你有资格成为马谷他人的资格!”

一股大力传来,小小的爱琴被丢到了骸骨堆中,尚存零星火星的火把是他唯一生的希望。

时至今日,那日自己如何踩着兄弟姐妹的骸骨奋力攀上悬崖的记忆早已有些暗淡,只记得浑身彻骨冰凉的自己带着早已变得焦黑的火把摸黑返回城中时族人嘲笑的面孔。

围着篝火的两个哨兵警觉地看过来,发现是自己时嘲弄道:“这不是妓女的儿子吗,真幸运还活着啊,不知道以后是个勇者还是个懦夫,哈哈哈哈哈!”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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