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派没有留客的规矩。
方皓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最终还是选择立刻离开,他面色平静,五指紧握,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两人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七八年,若非方皓执拗地要捡起那个婴孩,或许,世上早就没了所谓的将来的观月派圣女。方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他的心如刀割,却找不到他人可以言说半个字。
说他用心良苦也好,说他自私自利也罢,在他的那个并不算广阔的世界里,他似乎老早就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只要能让自己在乎的人过上好日子,便是他跪下来,抛弃所有尊严,也是值得的。
老道士逼着他游历江湖,逼着他早点适应了这个世界,教会了他市侩与奸诈。他平日里装公子扮少爷,心思算计深沉,可是也只有老道士知晓,这小娃娃心里那一分善意,终究是没能被自己抹去。
也只有在那扇厚重的大门被重重关上之后,方皓这才缓缓回头,他使劲用手抹了一把脸,眼眶也有些湿润,双手也因泪水而被微微刺痛,他喃喃自语道:“清儿,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哪怕让我明天就死,我也是无憾了。”
先前三人上山,此时只有两人下山,路上也无言语,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两人总算来到山脚之下。
出乎方皓意料的是,那赶车的中年车夫旋即认出了两人,他赶忙上前,朝着方皓二人笑着道贺,说道:“恭喜少爷,得偿所愿。”
方皓微微一笑,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笑容不知是悲还是喜,他扔出了一小块银子,淡然说道:“借老哥吉言,还是赶紧送我们回镇上吧。”
熟悉的小院内,简陋的草屋之中,方皓与傅昭相对而坐,四方桌上,却是摆着一些个美味的肉食菜肴与一坛子酒。
酒水并不清澈,应该是小镇里居民用自家的谷物所酿造,谈不是什么手法工艺,胜在有滋有味,可以一醉。
方皓给两人都满满地倒上了一杯,然后开怀大笑,颇为豪迈举杯相邀道:“昭老伯,咱们今晚醉个痛快。”
白日清晨里的登山入派,对方皓而言,不仅是身体上的一种磨炼,在心灵上也是备受煎熬。他虽是敷上了观月派的外伤灵药,可是身心俱疲之下,还是作死地选择大醉一场。
一碗酒下肚,本来脸色有些苍白的方皓瞬间面色红润了起来,好似染上了一层胭脂,傅昭冷冷地放着这个少年,忽然开口道:“其实,以你这样的心性,的确不适合修行之路。”
“昭老伯是说我太过虚伪了吗?”方皓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淡然一笑直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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