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不停蹄地回到寺庙里,让班长董建国今天带其他学生预习功课,而我则去一趟槐树镇,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董建国比其他孩子要年长几岁,身强体壮,看上去十分可靠,平日里我有事需要下山时,都是他来照看其他学生。
我一路狂奔,又饥又饿,晨曦微明时,便已抵达槐树镇。我逢人便打听左大宝的家在哪里,扫大街的老大爷告诉我,左大宝的家在镇头,是一个破酒馆。在镇头,我确实找到了一个破酒馆。那酒馆可真破呀,酒馆屋顶没有瓦,盖的是茅草,茅草上面插着根光索索的竹竿,竹竿上面飘着块破布,破布上豁然印着充满诗意的“落日酒馆”四个大字。
我敲了敲木门,门便开了。左大宝高大阴暗的身影在门框里显现了出来,此刻,他正戴着奇怪的白头套,手里端着一碗面,呼啦啦地往嘴里吸。他见是我,有些惊讶,恍然也有些尴尬。他转身将面碗放在了黑乎乎的桌子上,双手在大腿上擦了擦,便拉住我的手让我进去坐坐,还客气地问我要不要吃酸菜肉丝面。我看了看他碗里的面,干瘪瘪的,连一点汤都没有,瞬间没了食欲。
“大宝啊,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老师我今天来啊,不是来吃面的,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开口说道,想开一个好头,再慢慢引出他儿子已丢失的事实。
“老师,啥事您就直说吧!别跟个娘们似的!我是江湖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希望您不要介怀!”他说着又将面碗端起来,呼呼地往嘴里扒拉面条。
“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人,那我就直说了,你儿子昨晚跑了,我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我说。
“啊!你怎么能说他是跑了呢?他昨晚明明回家了!”
“回家?”我迷惑道。
“对呀,他昨晚回镇上了,说不想上学了,为此我们还大打出手,打了半夜的架!我因此身受重伤,脑部受伤最严重,我的智力可能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对于这一点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老师,难道你没看见我头上缠着的绷带吗?”左大宝说。
这会儿,我又注意到了罩在他头上的白头套,才知道那原来是绷带。
“看见了,蔚为壮观!”我说,莫名其妙地觉得生活很苦闷。
“也就是说,你儿子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很安全?”我继续问。
“是的!”
“他还说他不想上学了?”
“对的,这小兔崽子年纪轻轻就想着将来啃老,我绝不允许,老师你吃点面吧!”他说。
我又看了看他碗里那一坨干瘪瘪的面,好奇地问:“你下面不掺汤吗?”
“什么?不掺汤?谁下面会不掺汤啊?不掺汤怎么吃啊!为什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还是不是老师啊?我现在怀疑你智力有问题!下面不掺汤得多愚蠢啊!”他暴躁地说道,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团干瘪瘪的面。
我望着他,只觉生活很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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