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可能你日常中看到一个好看得一塌糊涂的人，放到镜头里就会变得十分怪异。
而有些容貌一般的，反倒有种独特的魅力，在镜头里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因此，即使在美人如云帅哥如雨的娱乐圈，那些好看又好认的脸蛋也颇为罕见。
这初中生就算是根一窍不通的木头，那也是根非常好看的一窍不通的木头。
再看他的手指。
好嘛，全都是茧子和细微的伤痕。
很明显，又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这不就是一个好人选？
激动之下，他直接问道：“这位同学，你要来交换人生吗？一段完全不一样的灿烂人生！”
曲端恶寒的看着这个两眼发光的中年男人，好悬没一脚踹过去。
神经兮兮的，在说些什么呢？
他没有理会这个神经病，对着黄麦叫道：“麦子，赶快，今天有粉条炖肉！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黄麦本能咽口水，赶紧鞠躬：“我会好好听节目组要求的。校长再见，陈导再见！”
“等等……”
见两人一溜烟儿跑没影，陈金海赶紧伸出手，却被校长拦下。
“诶，陈导，那餐馆真的不错，客随主便，你真得尝尝！走，我带路！”
吴校长硬拉住陈导。
开什么玩笑！
他同意陈金海的拍摄要求，一是为了解决黄麦的学费问题，二是为了宣传自家中学。
要是让曲端上了电视，那他们林阳县二中的脸面可就丢到全国了。
不行，待会儿得灌他几杯啤酒才行。
时隔多年，吴校长再次捡起酒场天王的称号。
……
曲端没少跟人打架，就算拉着黄麦，也跑得比别人快。
但粉条炖肉的诱惑力明显胜他一筹。
等他俩赶到食堂时，六个窗口的队伍都排到了墙边。
在长龙边还有两个窗口，排队的人三三两两，很少。
但打死曲端也不可能去那里。
因为那里卖的是烤肠、鸡腿、炒饭、水果之类的小吃。
味道很好，分量也很足，但价格也很让人绝望。
一份炒饭1块钱，一根鸡腿3块钱。
铺盖仔，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最简单的一份都能抵他三天的伙食费了！
尤其他刚才请人吃了辣条，花了他1块5，这时候可不能乱花钱了。
不过这么排队也不是个事儿。
看那些学生餐盘里面的肉，等轮到他时，恐怕连肉汤也没有了。
曲端眼睛一动，就要离开队伍。
黄麦放下手抄的单词表，制止了他。
“大帅，不能插队！”
“你干嘛冤枉我？”曲端无辜道：“耗子和壮士在前面，我只是去打个招呼。”
黄麦：“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被学生会的人抓到，扣了两分操行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好好排队，你也不想被扣分吧？”
对初中生来说，第一可怕的是叫家长，第二是被扣操行分。
后者次数多了，就会引发第一个结果。
虽然两年半以来，1班就没有一个人因为操行分被叫家长过，但这就像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没有人真的想要它落下。
更别提曲端这个常年在操行分的悬崖边风骚舞动的家伙了。
别人是法无授权不可为，他却是法无禁止即可为。
大家一致认为，他是最有可能让悬于众生头上的这柄剑落下的人。
曲端也有自知之明，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没看见那群红袖套。”
黄麦摇头道：“他们没看见，但我看见了，你怎么可以插队呢，这是不道德的，君子慎独。”
曲端点点头：“有道理。”
然后跨步向前走去。
“诶诶！”
黄麦赶紧拉住他。
“你都说有道理了，怎么还要插队？”
曲端冷着脸，手指比枪。
“麦子，我曲端啊，最喜欢的就是打破规则了！”
说完便迈开脚。
“咳咳！”
队伍前方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咳声。
曲端脚步停顿，扒拉开前面一人的脑袋。
“让一下……我操！会长！”
绑着马尾辫的女孩合上日语词典，回过头，虽然没有撇嘴，但白皙的脸蛋满是“啧，怎么是这个人啊”的嫌弃。
“会长，这么巧，你也亲自来吃饭啊？”曲端满脸讨好。
没办法，站在他面前的是荣获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青年团团员等荣誉，
担任英语课代表、二组组长、1班班长、学生会会长、晚会主持人等职位，
号称二中卧龙、与凤雏黄麦在大小考试中保二争一、位于学生阶层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何贞慧何大人是也。
这么说吧，如果何贞慧往曲端脸上用力打了一拳，那么全校的师生都会指责曲端为什么皮那么厚，把人家的手都打红了。
女孩推一下白框眼镜，道：“首先，我没有让别人代替吃饭的能力。其次，我已经不是学生会会长了。最后，插队是不对的，我会向学生会举报。”
不、不是了？
何大人……不，何贞慧不是学生会长了？
曲端嘴角一勾，笑容逐渐变态：“小何啊，你刚才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冬天虽然过去了，但你也要保重龙体，呸，保重身体啊。你这样的小身板，我一拳能打死好几个！”
何贞慧秀眉一挑：“没有。”
“没有感冒，那就是痰多喽？小何，要多喝点热水才行啊。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个热水壶，100块钱卖给你怎么样？”
“我是说冬天没有过去。”
“啊？现在不是一月份吗？小何，你脑子是不是不管用了？”
黄麦无语地看着好朋友。
一口一个小何的，真不怕惹何大班长生气？
何贞慧倒是大度，淡淡道：“冬季指的是12月到次年2月，这是常识，正常人应该都知道。”
曲端冷笑道：“小何，你纠正我干嘛？你讨厌就讨厌在这里，你这个时候纠正我干嘛呢？我就乐意把1月份当春天，怎么着啊！”
“没怎么，不过帮助同学树立正确的认知架构也是班长的责任之一。”
“哎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真是小何你的作风呢。说说呗，你这个会长位子是怎么丢的，上面的老大不信你了要换个话事人，还是下面的小弟跟你火并，把你拉下来了？”
何贞慧一脸莫名其妙。
黄麦解释道：“他们上星期看了一部红空港的电影，片名叫《蛊惑仔》……讲二流子的。”
何贞慧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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