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晓明出去打电话,他一走,病房中便再没外人,只是魏君怀不说话,其他人就不敢随便开口,气氛安静中带着压抑。
儿媳是个三十出头的清秀女人,模样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却十分耐看,近一米七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此刻她那张脸苍白凄惨毫无血色,靠在丈夫魏平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魏平拖过一张椅子扶她坐下,扭头看向自己母亲,递过去一个隐晦眼神。
那是一个脖子上挂珍珠项链气质雍容的老太太,说老太太其实不太贴切,因为保养不错,六十岁的她看起来也就五十左右,哪怕在这个时候,还化了浅淡的妆,头发一丝不乱,似乎比她身居高位的丈夫来的更有静气。
看见儿子传递的隐晦眼神,她抿着嘴唇不动声色,片刻后才终于开口:“君怀,这件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魏君怀没回头也没说话,仍旧静静望着孙女那张通红小脸,仿佛根本没听见。
清楚他脾气的老妇人心里无可奈何暗叹一声,不敢再发一言。
他们不是那种关起门就能过自己日子的小门小户,老头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谨言慎行到无可挑剔都要提防某个阴暗角落抽冷子射过来的暗箭,何况明目张胆搞这种驱鬼清邪的荒唐事?
不奢望在剩下几年百尺竿头再上一个台阶,只要在现在这个位置退下来,就能保下面至少两代人顺风顺水,孙女没了,儿子儿媳还年轻能再生,说不定下一胎就是个孙子,可老头子要是倒了,魏家也就倒了。
老妇人心中叹息复叹息,让她敬服了一辈子的老头子一向聪明睿智,按理说即便心里再急,也断然不会做这种连她都知道明显就是赔了夫人又要折兵的大蠢事,如今这是叫哪口痰迷了心窍?
莫非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同样知道父亲这个决定有多么荒谬的魏平忧心忡忡,母亲都不敢再劝,他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但鼓了半天劲后,终究想做最后挣扎,正跃跃欲试,胳膊却被媳妇扯住,女人脸色凄然冲他轻轻摇头,于是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一泻千里。
女人的阻拦不是怕他触怒一家之主的公公,只是一个绝望的母亲单纯想为自己孩子做最后努力,哪怕明知道是条死胡同,至少眼下还能朝前走,正因为还有这么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她才强撑着没有崩溃。
做母亲的她把孩子性命摆在最重要位置,顾不上去算计利弊得失在情理之中。
但像魏君怀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也是如此,就不能不让人觉得意外,毕竟不说所有人,起码在多数人认知中,这种宦海沉浮一辈子的大人物,都是冷静理智到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方寸大乱。
魏君怀为何如此,朝夕相处近十年的秘书范晓明自以为猜到真相,是因为领导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所改变,所以才冒险一试。
同床共枕近四十年的老妇人也自以为猜到真相,觉得是自家老头子真的老了,开始贪图子孙绕膝天伦之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