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和埃希聊着聊着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每天都一起学习、做作业,也每天一起走路回宿舍。无聊的一周很快过去,到了温妮塞给他们的邀请函上写着的日子。二人和上周一样下课后结伴而行前往那座小白房子。

两人叩响门扉,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上周没见过的小伙子。他们进去后半天不见温妮,这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二人在呆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后,他们逮住一个社团成员。米尔展示着邀请函后向他问着温妮在哪,称是温妮邀请他们二人在此见面的,这才被这位社团成员带路来到一处复古的壁炉附近,米尔刚要问温妮在哪,但二人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埃希觉得这里的地板有着怪异的划痕,她告诉米尔她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暗道。

埃希觉得这里的地板有着怪异的划痕,她告诉米尔她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暗道。米尔攥着邀请函,终于想通那行字的意思,他念道:“不加掩饰的心声……”然而,地板没有任何动静。

米尔和埃希环顾四周,尝试寻找更多线索。米尔注意到壁炉旁边有一个微微突出的砖块,他好奇地推了一下。这时,地板缓缓打开,露出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暗道。暗道里隐约有微弱的光线,像是在召唤他们前往。米尔先行走了下去,埃希紧随其后,跟着微弱的光,他们沿着阶梯试探地走到终点的一扇门前,米尔轻轻地叩响了门,过了几秒,门终于打开了,温妮正在里面等着二人。

看到二人到来,温妮很开心,她让二人像此间所有成员一样席地而坐,这里并没有什么家具,这原本是一间库房样的地方。地上铺有和上周去过的大厅一样的地毯,地毯上散落着无数的纸张、杂志和书籍。

米尔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纸质读物,温妮看到他惊讶的表情,笑着说:“放心,这些纸张都是用我父母的古董打印机所打印出来的,是不会被审查系统发现的。”

米尔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纸上的内容:《新林海市市区强制动迁报道》、《权都无关人口清除计划曝光》、《玉兰区灾民聚居区深夜被推平事件跟进》、《华盛顿大学师生集体抗议更名全过程记录》、《港口区因何放弃重建》、《违规执法大调查》、《流浪人士因何突然集体失踪》、《密集监控网络对人民心理健康的影响研究》……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反政府内容,米尔忍着没吸凉气,但现在的他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温妮见米尔呆着不动,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来,那冰凉的手让温妮都冰出了一个哆嗦。而埃希呢?她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惊讶,毕竟她从小就对这个城市的肮脏角落了如指掌,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描述这些事情的文字,只是她不知道让当局发现这些文字后会给在座的人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尽管这后果就在地上的某张纸上写得清清楚楚。

温妮为米尔沏了一壶热茶,这杯热茶端到米尔手里后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米尔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要是被政府发现他在这里看过这些东西,他的大学生活就得提前结束了。

但是温妮依然温暖地笑着,对米尔说:“这些都是我们搜罗来的资料……当然,其中有些内容正是我们社团所收集的,我们正准备将这些内容整理一下,刨除其中的政府所故意释放的假信息,然后交给我在国家新闻和出版局的朋友,他会帮助我们将这些信息公布在地下网络上,好让尽可能多的国民知道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米尔回过神来,疑惑写了满脸,他问温妮:“这些是从哪来的?这……这一切……”

米尔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另一名团员说:“地下网络里有相当丰富的情报,我们其实只是把它们整理了一下,去伪存真,并试着让更多国民了解这个外表光鲜国家的腐烂真相。”

埃希也问向温妮:“那你准备如何发表你的书呢?这种内容的书想当然是肯定没法出版的,你甚至会因此受到生命威胁。”

温妮回答说:“我在国家新闻和出版局有一个神秘的朋友,他会帮我想办法的……”

“你们有所不知,城市里不满政府的人比你们想象要多,只是他们在监控之下没法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我们社团都认为作为一个公民不应该过这种生活,过这种在摄像头之下将一生全都化为一场表演的生活。我们已经活得不像个人了,而他们却还在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为老百姓带来了富足的生活!我们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政府掩盖下的真实景象,让所有人都明白,富足的生活靠的是我们的努力而不是什么英明领袖!”温妮越说越激动,米尔和埃希都没曾想过温妮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米尔和埃希都不曾是十分关心政治的人,但两个年轻人都被温妮的话语所感染。米尔更加觉得自己如果可以帮助她完成她的理想是一件十分崇高的事;而埃希虽然仍然不懂也不在乎那些天花乱坠的政治词汇,但她的内心是个懵懂且对未来生活存有一种没有头绪的希望的小女孩,在“法外之地”长大的她对政府的手段并没有概念,现在的她觉得和温妮一道也不失为一条实现希望的道路,可她并不同米尔那般沉迷于此。

按照时间挑战者小队社团的计划,团员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是从各种渠道收集来关于当局不人道执法的证据,并帮助温妮将这些资料编纂成册。而今天,米尔和埃希则是要加入团员们的讨论,在那摆了一地的纸张所记载的资料中分辨哪些是真实可信的,他们要通过不同的记叙角度去分析逻辑关系,并找到真相。地下网络所分享的信息并不全是真实的,在匿名网络里不乏哗众取宠者和当局释放的干扰信息,绝对不能让未来的读者读到不真实的信息,这样会让社团在读者心中丧失可信度,信任是最重要的东西。

随着纸张的传阅,米尔的世界观逐渐崩塌。在偏远的山区里长大的他受他汽车修理工父亲的影响,他从小就只爱摆弄些小玩意,并擅长组合出别人意想不到的小发明,这就是他可以取得新前沿少年科学挑战赛斯诺霍米什县赛区三等奖的原因,也是被新前沿国立大学录取的敲门砖。在山区里,人们都专心于自己眼前的事情,从来不考虑也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溃烂而将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虽然这只是时间问题。米尔从一张张纸里看到因涉嫌“影响市容”而被像野兽一样被强制注射琥珀胆碱麻醉剂并被扔到城外的流浪者;午夜寒冬中被政府故意放火而被消防员拖离家园从此再也不能回去的权都原住民;那些公共安保随意污蔑公民里通外国有对他们刑讯逼供只因没有完成警局交给他们的月度指标。而埃希呢,她也才刚刚了解了废港区被遗弃的真相——全因地震带来的地形改变使港口已经失去了经济价值而来自乡下的灾民们被认为是毫无价值的国家的累赘。可再怎么说废港区的灾民也要比玉兰区的灾民要幸运得多,只因为风景秀丽的玉兰区曾是NANPA(北美洲北太平洋联盟)许多政商名流的聚居区,所以那趁着天灾取代NANPA的新政府不遗余力地要让这些人再也没有可能威胁他们的统治便以重建的名义赶走了灾民还抹平了废墟,二次流离失所的人们不得不去政府指定的那监狱般的所谓临时安置园区勉强活着,而那重建工作就这样止于二十年前。

埃希在废港区的经验可以很简单的分辨这些东西的真假,米尔又很擅长把这些内容按逻辑排好顺序,二人的加入帮了时间挑战者小队的大忙,就这样每当作业少时,二人都来这里一直待到宵禁之前,而温妮和所有团员们都彻底接纳了他们,他们互相坦诚如家人而对外则守口如瓶。很快,米尔与埃希的大一生活过去了,在时间挑战者小队里,米尔已经成为了贡献最大的几位团员之一;而埃希所做的也不仅仅是整理文字工作,她更是团里最重要的资讯专家,她不仅善于分辨消息的真伪,更是善于凭借矫捷的身法经常隐匿地出现在事件前线获得一手消息。

这一年来,米尔为社团攒出一种带有摄像头的改装手机,米尔在团员的帮助下做出了一批这样的手机。后来为了扩大产能,因为所有团员都很想要一部,社团还凑钱从地下网络里淘来一架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爱好者组装来的3D打印机,这可是被明令禁止私人拥有的东西,就因为政府认为这种东西违反了他们的经济统筹管理法。这带着摄像头的手机不是为了互相监控而存在的,而是为了方便团员们拍摄社会的阴暗一面。对此温妮的评价是:我不反对到处存在的摄像头,我反对的是摄影权被单向垄断,如果摄像头被用在监督政权而不是反过来监视人民的,那就是一件好事。温妮的理念是应该让更弱者被赋予更多权力而更强者应承担更多社会责任,这样的社会才是一个平衡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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