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纵有万般苦,皆由因果耗自身。

乐极生悲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房东这一家最好不过了,可能很多人会觉得遭此一难这个人的心性会发生很大变化,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终其一生悔恨无边。

但这位房东并不是这么想的,事故之后,因为涉嫌危险驾驶,不光要赔钱罚款,还面临牢狱之灾,也不知花了多大的代价,硬是让这个案子不了了之了,据说当时局里的档案都没登记。

他非但没有悔过,反而埋怨起当天来吃席的朋友们,见一个骂一个,问候对方八辈祖先还不够还要诅咒羞辱,脾气越来越过分,久而久之没人愿意跟他来往,成了万人嫌。

他最后一次出现茅山镇,还是因为圈院子的事跟街道工作人员打起来,他这个房子是一排的最边上,边上还有一片空地,原本是个公共空间,他硬是把这片地围起来当成自己的私人院子了,邻居们怕他不敢跟他正面冲突,就把情况反应到街道部门。

不出意外的沟通失败,他像个疯子一样又是叫嚣又是拿着搬砖到处扔,大有一副誓死捍卫“领地”的架势,街道没办法又叫来了110,来了几个青壮年小伙子,没制住不说,自己还挨了几下,最后不得不暂时撤退。

当天晚上,这位房东估计是反应过来自己白天的行为是袭警,也知道怕了,连夜就跑了,自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他女儿呢?”这个故事听起来又是唏嘘又是恨,陆再思叹了口气,想起那个原本有着光明前途的小姑娘。

天明想了想说,“据说一直住在特殊疗养院,植物人嘛,这么多年了,我上回听隔壁卖水的说过,当初出事的时候已经花掉了一半身家,这些年她女儿那边的医疗开销把另一半也花得差不多了,以前置的产业也就剩下我们这一栋了,他自己在外面还要租房住。”

“你们租下来之前,一直就是他们家自己住的吗?”小老头问。

“对,他们家好像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茅山镇的。”天明说。

“这也好理解呀……”陆再思毫不掩饰对这个房东的厌恶,“毕竟一夜暴富了,要得瑟还是要在熟悉的地方,街里街坊都认识,去新环境,没有观众,可满足不了他那颗虚荣心。”

大家表示认同。

小老头又问天明天量,“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俩摇摇头,天量说:“实不相瞒,郭老师,我就觉得诡异,但是我们自身其实不受任何影响。”

“大家都是术士,觉得诡异是正常的,但是该清理的还要清理,毕竟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堂口,这个情况也是头回见,这还清理不掉了。”天明无奈道。

他俩也不怕这玩意,但是有这么个东西在保不齐会伤害到以后来这里的客人,而且,她特别明白,这个稻草人竟然烧不坏,也肯定是扔不掉的,你给它扔出去十万八千里,它都能第二天早上给你个惊喜,这就跟电影里面那些闹鬼的洋娃娃无论如何都会回家一个意思。

术士……陆再思在心里悄悄的琢磨着这个称呼。

原来他们就是术士……

“你现在去感受感受那个稻草人有什么东西。”小老头对天明说,“红布不用掀开。”

陆再思好奇天明是怎么感受的,就跟着一块过去了,只见天明绕着红布走了两圈,像是找定一个方位似的,然后蹲下将手掌覆于红布上方一寸的位置,眼帘微垂一动不动。

同时她也留意到刚刚小老头点的那把香已经燃完了,香灰是形状很奇怪,落到地上的香灰一圈又一圈,像一个漩涡。

大约过来了半分钟,天明皱眉轻“啧”了一声,然后收手起身,因为陆再思的注意力一直在天明的手上,在天明抬手的瞬间她看到对方掌心靠近大拇指的位置红一片,就像被烫了一下,红得特别显眼。

当然,思考了半天她也没想明白里面的玄机,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怪诞又合理。

“那个稻草人里面封着个东西,有点像烟魂,又不完全像,凶得很。”天明同小老头汇报,“出不来,应该被封了有些日子了。”

小老头表情表情收敛,紧抿着嘴,嘴角下压,“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一页纸,是刚刚让天量找出来的租房合同,合同签得很简单,因为是个人手里租的就大概写了几条约定,合同底下有房东的身份证复印件,随后,他又问了问香灰的形状。

“这是个化煞偷财的阵。”小老头把租房合同往桌上一拍,“这么费劲折腾出这一套损人不利己的事来,也真是豁得出去。”

天明天量在边上吃惊道:“化煞偷财?”

“风水上有一种术叫化煞生财。”小老头好像突然转性了,不乱糊弄陆再思了,反而看她好奇,认真跟她解释起来,“化煞生财的逻辑就是把原本不好的煞利用起来……你可以这么理解煞是一种不好且强大的风,这阵风刮起来带着无数尖锐的石沙,能让你伤痕累累,你一旦重伤了就什么都干不了了,日渐颓废,那如果我们有办法把这阵风利用起来,让它刮过来的不是刀子而是钱,那化煞偷财看字面意思就能明白了。”

陆再思听得很认真,小老头不忽悠她的时候还是非常有学者风姿的,“那是不是这个房东发财是因为这个术?”

不等旁人回答,陆再思自己又否定掉了,“这个房子是他们发财之后买的,这个阵法是买了房子之后才做的。”

小老头点点头,他盯着陆再思,有意等她自己推理。

“所以,这个术是别人做的,他们家后面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跟这个化煞生财有关系。”

陆再思想了想,她也就能想到一这个大概的轮廓了,这里头的关联不光她想不明白,天明天量也想不明白。

虽然说他们也是行业内的,各有自己的法脉,也甚少接触风水领域,化煞生财是听说过,没干过,而化煞偷财更是罕见,这种术法有很多都是民间的办法,因果太重,且不说施术的人自身的损耗,客户有没有这个命担住这样的财也是个问题。

煞能伤人,财也能杀人,一个道理。

在进这个屋子的时候,天明天量都没有觉得有煞气,直到稻草人出现……

稻草人掉出来之后,藏在屋顶的术破了,煞气的场能散出来了影响周围的环境,这也就当时陆再思看到后院动来动去的影子,其实就是异常的气流动。

“化煞偷财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煞,大煞偷大财。”小老头指了指顶上已经露出水泥色的屋顶,“这是个大煞,也是时候到了,得送一送,你们准备点东西,需要超度一下。”

这话是对天明天量说的。

“一会把我带的黄表纸拿后院烧了,今天晚上屋子里不要住人,你俩去我那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办事。”

今天陆再思煮了双倍的粥,饭桌上他们给陆再思解释了一些东西。

原来烟鬼就是姑娘飘,清风是汉子飘,明天早上要超度的就是被控制在稻草人里面的姑娘,小老头说,这个烟鬼极有可能就是房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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