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菜一汤一粥齐备后,孙琦举杯道:“先生不顾高卧之年,为梁丘六十三万百姓忧心,于情于理,我与许处长当替县衙与县参议会好好敬您一杯,奈何时不期然,今日是公务日,我二人只得以茶代酒。”
与许大为一杯下肚后,孙琦继续道:“先生赐饭,我二人深知您爱惜之意,但弟子服其劳,先生又是为衙里的事劳动,这席菜无论如何不能让您破费的。所以学生擅作主张,让张掌柜按县里的规制,照您的口味来。今日学生赴会,也是张县的仓促之意”,孙琦顿了顿,往主座倾过头压声道,“如果不是张大人今早要去府上汇报,大概是要亲自来与您一谈的。”
刘勇衔回了一杯:“菜点的不错。自己人吃饭,正是该去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婉转曲折的。”
许大为应道:“先生说的极是。来梅园前陈会长还叮嘱我,务要向老大人细细求教眼下的境况,不能有隐瞒。前日东义梁丘支行一个文书去督察院投案,便有许多乡老来参议会拜访,整个梁丘也被搅得人心晃晃。不过这文书一直害着心病,听说昨日督察院才要审,他倒一口气没上来,犯病昏了去,至今未醒。实在是命运难测。”
孙琦见刘勇衔只是不时点头,又夹了菜,没立即说话的意思,便接了下去:“有件事,县衙预备晚上出布告。县财政行署的主簿,今早在家中跌跤,头触地出血,家中发觉时已不幸过世了。县里,也没意料到。”
“投案也罢,横祸也罢,为政者都要循礼依法。百姓不安者,说到底是担心衙门能不能照常为民谋事,会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差错耽误了父老的营生。”
“您这话说到根子上了”,孙琦叹了口气,“自从,东义市行动荡,底下的人便多怀揣测,好在知县大人的声望在,加之县衙与东义牵扯的钱款不算多,倒还安定。但这两日的事情,已非寻常说辞能轻推过去的。下官手里才新押了两份告老的信,四十出头,又是告的什么老呢?”
“县财上的事,长远而言关涉民生,但眼下到底只是衙门里的小风小雨,但人事上若空缺久了,会让人误以为是上面腾不出手,那才乱了。”
“倒是有中意的人选,只是事态不明,人不乐意也在情理,有几个倒不怕他犹豫,可成事不足,这会子倒不好拿将来充用了。这几日闷热,刚才鲁署长还提了嘴档案库年久未修,说不准会着。我怕偏巧这时候出了疏漏,想调一队兵暂时接管,只是张大人今日不一定能回,潘县尉那又得等会上议定。我只好跟警署协调,派了伍警员先将档案库布防周全了。”
“你们这些年办事,我们做百姓的都很安心。凡事最怕自乱阵脚和舍本逐末,这里的终究是小账,即便犯些小错误,及时检讨自身,找准担责的,再坏,也不至损害大局。图一时的痛快,不往来日看,那痛快就会变成附骨的痛苦。”
“先生所言极是。昨日,府督察院已经下了函,让县上也成立稽查组协同查办东义钱行有关事宜”,孙琦看了眼刘勇衔继续道,“因为,甄处长与小姐受累其中,后头怕难免会叨扰到府上。先生有什么要嘱咐的,等张县回来,我也与他仔细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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