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暨太子陈隆先因结党谋逆坐罪,论律杀无赦,章帝不欲杀之,便让陈隆远全权主审。隆远既要肃国法、平民怨,又不能不周全父子兄弟之情,于是空悬主审之位,将太子案发落扬州路抚察台具体查办,又以扬州大都督之名延请礼部、左都察院、中京兆尹府、隆先幼时学道之地建昭观,计五司共同接管东宫查办之事并会审。礼部作壁上观,左都察院力主严查,中京兆尹外方内圆,建昭观人则与东宫旧党暗通款曲、删减内账,扬州路又是陈隆远亲信,伺机而动,终于只是将其贬为临恩伯,幽禁西都。老夫一时有感,聊为席上闲谈,二位大人不必介怀。”
“先生博古通今,学生深受启发”,孙琦展颜而笑,对许大为道,“今日我二人受此教益,当再敬先生一杯!”于是三人复又言谈欢笑一刻有余,孙、许乃告辞,刘勇衔传侍者道:“将我留好的春梅糕、桃面酥给二位大人各取两份”,又看向二人道,“长者相赠,你二人就不用多礼了,带回去给孩子吃,梅园这酸甜两味,一时起兴未毕就能够吃着。你二人公务繁忙,我便不远送了。”二人再拜谢而去。
王茹将二人送出后,复来禀报:“刘老,宁二爷请您往尚观室品茶。”
刘勇衔颔首,随其穿过三条内廊,上了三楼,进入一间香室,绕过插屏,又过了七步穿堂,拐入一间静室,中奉一鉴冰,东西南三面皆有玻璃和合窗,一个中年人着蚕袍面西而坐,见勇衔至,笑迎过来:“小侄门下饭菜,今日可合世叔口味?”
“你呀”,刘勇衔指了指男人,笑道,“梅园的经营你一直用心,饭菜自然是没说的。许大为年纪不大,眼下也不错。”
“本来今日还要去兰开总部和他们磨嘴皮,好容易盼世叔这里用饭,我便让立恭代我去了”,两人依齿序坐定,男人边给刘勇衔上茶,边摇头道,“左不过又是那些陈词滥调,我如今不指望他那些破票,又能把我如何?”
“兰开的事,说到底还是你们两房的私事,其余人不过盯着那些钱。私事也是家事,你们虽叫我声叔,我是不好、也不该插嘴的。今日费此周折与贤侄会面,主要是为三件事。”
“世叔请讲,侄儿今日也要向世叔请教些困惑。”
两人谈了半时辰,窗外墨色渐浓,云深处隐有咆哮,院中瑟瑟之声起伏浪涌。刘勇衔将一杯茶饮尽,起身至南窗前,另一人随立其后。良久勇衔道:“一场不小的雨要来了。”
男人笑道:“大雨一到,我这灶上的生意便要冷淡了。”
老翁亦笑:“天雨净途,度过一时,后面的便好走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乌从云中冲下,其羽泛赤,瞳伫精金,在二人面前疾飞三匝,又直入墨宇,声魄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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