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石勒曰:“大单于肯信臣否?如若有疑,此计便行不得。”刘渊曰:“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汝虽羯人,亦匈奴之后,吾早视之为同族。”石勒乃谋出,刘渊闻之大喜,与石勒当下商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遂各自回府。

二日上朝,文武分列两班,高呼已毕,刘渊视下,忽曰:“列为众卿,谁未上朝?”侍中背督出曰:“晨四更,辅汉将军遣使称疾。”刘渊曰:“辅汉将军新来,有病当医,朕当宥之。”然如此几日,石勒依旧称病不朝,刘渊怒,曰:“辅汉将军骁勇,以一当十,缘何几日未见愈乎?朕重其才,不忍加罚,奈何变本加厉乎,其乃真病哉?假病哉?”当下遣御史大夫吴翠诣石府,吴翠进府,石勒卧床不起,闻之,不起曰:“吴御史探视,恕臣不能迎送。”吴翠见石勒,面部红润,气色尚可,因之曰:“将军奈何一病不起?何病症哉?”石勒曰:“头如裂般痛。”吴翠曰:“莫非是与魏武同病哉?”石勒曰:“微臣学浅,实乃不知。”吴翠曰:“将军新来,有所不晓,魏武尚可日日早朝,况将军乎?非陛下爱才,将军早人头落地矣。”石勒涕泣双流,乃曰:“本欲上朝,无奈上马不得。”吴翠笑曰:“骑马不成,可否坐轿。”石勒曰:“吾等马上族,岂可学晋人?吾一纠武夫,岂非为他人笑哉?”吴翠不悦,欲回,石勒遗其百金,曰:“且在陛下处美言,不胜感激。”吴翠收之,回,告刘渊,只言病不能起,刘渊怒,曰:“石勒目无汉国,朕当除之。”吴翠曰:“事不至此,且杀大臣,需名正言顺。”刘渊乃思良久,曰:“石勒本非我族,日久恐不利我朝,然朕惜其将才,苦于无辞耳。”吴翠出,书于石勒曰:“陛下有杀汝之心,宜上朝免除嫌疑。”石勒得书,惧,言于左右曰:“必须啊视吾等为异族,已动杀机,留下必为所害。”左右曰:“不若投晋。”石勒曰:“晋室衰落,且早有图我之心,今汉国盛,晋朝弱,刘渊威逼,晋室恐不敢留我。”左右又曰:“与刘渊二心者,非伏利度莫属,不若投之,以将军之才干,刘渊必不敢兴师。”石勒曰:“此计甚妙。”当夜收拾妥当,帅麾下尽皆出城。守城小吏见石勒,前曰:“将军何往?”石勒曰:“奉大单于之命讨伏利度。”守城小吏曰:“可有出城令牌?”石勒曰:“吾乃辅汉将军,陛下令吾杀伐果断,可以专奏,要令牌何为?”小吏曰:“大单于有令,夜晚出城者,无令牌皆不得出。”石勒怒,抽刀将小吏首级斩下,曰:“此利刃即是令牌。”其余将士不敢违,遂开城门,石勒帅麾下投奔伏利度。早有人报于刘渊,众议发兵讨石勒,惟刘渊子刘聪不发一言,刘渊曰:“石勒用兵,不可小觑,仓促追击,恐中其埋伏。”乃罢,命卫士厚葬守城小吏,以彰其忠,赏其妻子百金,杀吴翠并其诸子,不再话下。

伏利度闻石勒来,大喜,帅麾下亲迎,左右疑之,谓之曰:“吾有众两千,刘渊则数万,孰强孰弱,高下立判,石勒远来,奈何投弱叛强?”伏利度曰:“汝等言之有理,然吾有细作在汉,早报于我,刘渊有谋害之心,故乃投我,石将军乃良将也,岂非汝等小辈所揣测乎?”石勒至,跪于伏利度前,曰:“刘渊有害臣之心,臣归无所依,特此来投,自后定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伏利度扶石勒起,曰:“石将军弃暗投我,此乃吾之大幸,何言犬马,吾当歃血,与汝结为兄弟,共逐天下。”石勒泪流纵横,当下拜天地,约为兄弟,伏利度年长,故为兄,石勒年少,故为弟。伏利度曰:“今弟南来,可知汉主待我若何?”石勒曰:“刘渊早有谋兄之心,早晚必兴师讨伐,因早为之备。”伏利度曰:“既如此,吾当先发制人,帅军讨之。”石勒曰:“不可,不可。”伏利度曰:“为何?”石勒曰:“敌强我弱,此时兴师,不若以卵击石。”伏利度曰:“若何?”石勒曰:“今天下饥荒,刘渊兴师,恐粮草不继,以吾所见,刘渊有所动,早需来年,晚则后年。吾可趁此间远交近攻,扩展地域,广掠人畜,积粮备战,若此方可与之争衡。”伏利度闻后,大喜,曰:“贤弟远见卓识,依贤弟所言”。于是,旬月之余,石勒帅众寇略诸胡,兼并其众,俘获牛羊无计,诸胡畏服,纷纷归附,有众过五万。石勒手握军柄,甚得军士心,遂有怠慢伏利度之心。二年,刘渊果兴兵讨伐,大敌当前,伏利度求策石勒,石勒召集诸胡,曰:“吾欲今起大事,吾与伏利度谁堪为主?”诸胡皆曰:“伏利度庸才耳,可堪大事者,非将军莫属。”石勒乃发兵囚伏利度,伏利度顿首曰:“吾视汝至诚,以弟相呼,奈何害我?”石勒曰:“汝愚浅谋,不被杀,即被囚,你我乃结拜兄弟,虽本非吾愿,但吾亦不忍汝短命也。”遂释伏利度,帅麾下部众归刘渊。刘渊大喜,加石勒都督山东征讨诸军事,以伏利度之众配其指挥,在此按下,别后再提。

话说苟郗斩公师藩,屡破强寇,威名远闻,而其骄纵,以严苛为人知,每战,必致血流漂杵,时人谓之“屠伯”。然东海王德之,以为行军打仗过于韩信、白起,约为兄弟,推心置腹。司马潘滔乃说东海王曰:“兖州,地势冲要,魏武皇帝以为根基,乃有天下。苟郗有大志,非纯臣,久令其领兖州,恐祸患生于萧蔷也。”东海王曰:“如之奈何?”潘涛曰:“不若遣之于青州,给其名号,苟郗必悦,而殿下自领兖州。”东海王闻之大喜,乃擢苟郗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进郡公,而东海王自领兖州牧,都督兖州、司州、冀州、豫州、幽州、并州诸军事。

苟郗至青州,严苛立威,日斩杀数人,却说顿丘太守魏植,聚流民五六万,侵掠兖州,司马越遣将讨之,不能制,反被魏植所杀。东海王于是遣使,请苟郗讨之。苟郗接报,不欲讨之,乃曰:“我本治兖州,流民不犯,百姓安乐,今令吾主青州,东海王自为兖州刺史,自可帅兵尽讨,与青州何干。”使者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乞活流民饥饿者,数万者,侵略诸州,令百姓苦不堪言。将军神武,用兵有方,非将军而谁?”苟郗之弟名苟纯,乃悄言于苟郗曰:“东海王把持朝政,威权四方,若不听,其必然携恨,不利你我。”苟郗心下曰:“东海王赏罚由己,实乃国贼也,吾早晚起兵讨,然吾新至青州,人心未稳,羽翼未丰,不可结怨。”乃发兵屯无盐县,为之呼应。令苟纯代领青州刺史,不想苟纯刑杀甚于其兄,州中百姓惧之。

却说青州郡东莱县有一人姓王名弥,有才干,博学多闻,其祖曾为玄菟太守,后为汝南太守。王弥少时曾游于京师,观尽京师繁华,心羡慕之,一日有雅兴,行于街衢,忽见街边有一相卦者,白首童颜,遂出钱百文令其相之,相者观其容,乃起曰:“鄙人才浅寡薄,不敢乱语也。”遂退百文,相者眼神躲闪,似有惶恐之态,王弥知其必然贵不可言,于是收钱扬长而去。既去,人问相者,相者曰:“吾观此人,狼声豹眼,主好乱乐祸,若天下骚扰,必然祸国殃民也。”

苟纯不为青州人所附,东莱人刘伯根遂起于?县,自称惤公,攻城略地,有众万计,官军不能制,王弥闻之,携家童数十人赴之,刘伯根引为长史。王弥有权略,每战,必多所谋划,然后进兵,故多胜少败,加之其弓马娴熟,臂力过人,群下号其为“飞豹”。苟郗杀魏植,回军攻刘伯根,两军对垒,王弥观苟郗,英武有谋略,遂言于刘伯根曰:“此人军伍出身,必有过人之处,当避其锋芒。”刘伯根甚轻之,曰:“此人一儒生耳,何言军伍?观其形貌,文弱不能执弓,吾为汝斩此头。”于是当先出阵,苟郗亦出阵,两人相搏数十回合,苟郗败,刘伯根战至性起,遂尾随之。王弥在后,知苟郗乃诈败,心下曰:“惤公亡,正合吾意。”遂未鸣金收兵,刘伯根追之数百米,苟郗阵中出箭数百,刘伯根中箭而亡。苟郗遂大军压上,王弥众溃,死亡过半,王弥遂领其众,亡入长广山为盗。数月之间,收拾残亡,军势复振,苟郗率兵欲拔之,大小十余战,不能克,苟郗遂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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