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得意地笑笑,也不说话。只侧头去瞧拿药回来的平儿。
平儿纤指盈盈,将锦盒递到贾蓉手中,道:
“若论宁心保神,益血固精,壮力强志,此药是再好不过了。正对珍老爷的症状。”
又切切叮嘱道:“每服一丸,须以灯心草、枣汤化下。”
贾蓉忙点头,又谢过了凤姐,便与贾蔷一起回了宁府。
忽见银蝶小跑过来,道:
“太太说,老爷已醒了。只是有些异样,请蓉大爷和蔷二爷过去瞧瞧。”
贾蓉与贾蔷忙进屋去,见贾珍闭着眼睛,倚在枕上靠坐着。
贾蓉便以目视询问尤氏,情况如何。
尤氏哭将起来,也不说话。贾蓉与贾蔷只好随她来至外屋。
“老爷虽说醒了,可浑身无力,连睁眼都难,四肢更是动弹不得。我与他说话,他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吐气,像是连话都不能说了。”
贾蓉大惊失色,纳罕道:
“病情怎会如此严重?老爷这几日不在府中,难道遭了什么不成?”
尤氏见贾蓉一语中的,面色有些尴尬,又有些难堪。沉默了半晌,眼泪便淌了出来,泣涕道:
“这话我说不得,蓉哥儿还是问寿儿罢,他这几日是一直跟着老爷的。”
说罢便起身,躲回里屋啼哭去了。
贾蓉听了,忙命小厮唤寿儿过来。
寿儿见自己的主子如今病成这样,唯恐失了依仗,以后再不能横行霸道,已经乱了心神。
听了贾蓉三两句的恐吓,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贾珍近两日的行踪全部说来。
原来那日,送走了来探望贾蓉的凤姐一行人后,贾珍便去水月庵里寻尼姑厮混,到今日方出来。
出庵门之时,贾珍便有些眼花耳鸣。将门口的一块巨石,认成一条狂吠的犬,对其大骂起来。
贾蓉问道:“老爷在水月庵门口如此行事,现今有谁知道?”
寿儿颤巍巍道:“只有我们几个小厮,同庵里的女尼知道。”
贾蔷在旁听了,忙道:“那可千万不能说出去,知道了吗?”
寿儿忙看向贾蓉。
见贾蓉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头,便叩首道:
“小的明白。”
贾蓉对贾蔷道:
“按凤婶婶说法,老爷只服天王保心丹就是了。却不知是否可行?会不会误了病情?”
贾蔷道:“总先试试吧。若不顶用,我再出去找水就是了。”
贾蓉忽然捂了下头,皱眉似痛苦状。
贾蔷忙道:“蓉哥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贾蓉道:“前几日伤了头,虽已好了大半,但有时仍觉得疼痛。”
“蔷哥儿,你先吩咐小厮准备灯心草和枣汤罢。我实在难受,先回去歇一阵。”
贾蔷关切道:“蓉哥儿,你无碍吧?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为好。”
贾蓉轻轻摇头,道:“只是一时乏累罢了,算不得什么的。何必折腾太医过来。”
说罢便歉意地一笑,往自己院中缓缓行去。
贾蔷立在原处,怔怔地看着贾蓉的背影,心中有些奇怪。
今日的蓉哥儿,和以往比起,似乎不太一样。
一直玩世不恭,一身纨绔气的堂兄,不知为何,如今变得深沉起来。
贾蔷心中怅然若失,只觉有些憋闷,立在丹墀上看了半晌,转身盯着丫头准备枣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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