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虎与一境们整整盯了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天边亮起,山中传来鸟鸣鸡叫,她才慢慢睁眼,从江心中抽出龙骨剑仔细打量。

剑体上的灵气浓郁多了,但要达到七境之力,还是不够。

金姑娘在这三个时辰里,没有再来挑衅,乖巧地静了下来,倒让巧虎神清气爽。

她哼着小调,回遗愿阁吃了几粒补神的丹丸后,便沉沉睡了。

还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她手握龙骨剑,可她瞧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分明是个男人,再看天空,浓郁的黑气耀武扬威的盘旋着,仿佛天上漏了个吸食人念的大洞。

原来她的念头附在了握剑男人身上,才能感知他所思所想。

男人盯着空中出神,脑海里蹦出“他魔气已成”四字。

“喂,你这个七境真是不怎么样,还有功夫走神?”

男人是七境?

巧虎随着男人回神,只见远处站着一个拥有肉体的黑衣魔物,他在黑风中挺立,双瞳中闪着迷惑的灰色光芒。

巧虎太熟悉这副模样,那魔物就是灰光。

下一个刹那,七境便提着龙骨剑冲向它,两股自天际而下的盘旋之气分别从二者的头顶进入,一股为滔天黑气,一股为金黄色的醇郁龙气!

粗壮的两股力气盘在他们身侧以作支撑!

随着七境一声嘶吼,他爆发出强大的光芒,而后砰地一声巨响,与那魔物激烈相撞,两股气力交缠激斗,瞬间化为白光消散。

两败俱伤。

巧虎的意识随着七境消失而剥离开,游荡在半空,只见面前一个深坑中,还静静躺着龙骨剑的残身,上面滋啦滋啦闪着微弱龙气,天际边传来欢呼声,众人纷乱喊着,我们赢了....

大家都在欢呼胜利,只有坑中满身泥泞的一个女子在痛哭流涕,她不住挖着七境遗骸,叫着他的名字,随手施咒,感应着七境残愿....

这女子也是个法器工师。

这场梦,原是初代七境战死后留在龙骨中的虚影。

龙骨剑记得每一次随七境出征的惨烈。

后面的梦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总是七境与魔物同归于尽的情形。

而那每一代与七境对峙的魔物眼中,总是泛着灰光。

最后一次,七境被它刺中,剧烈又清晰的痛感让巧虎倏然从梦中醒来,口渴难忍,扑在桌上喝了几大杯茶水缓神,想到早晨自己手握龙骨的情形,想必这样的梦境,是与龙骨深度纠缠后才感应到的。

那她师父一定知道更多?

巧虎当即修书一封,烧给了瞿逢伊,想询问为何灰光占据的都是实体魔物的身子...

瞿逢伊的回应在下午姗姗来迟,文书中答道:

历来如此,灰光虽诞生于星城的念头,可它与寻常魔物不同,始终没有肉身,与混沌之力相近,是以,实体魔物便是灰光寄宿的身体,至于他现在为何宿在红贺朗体内,他也不大理解。

而巧虎梦中看到的那女子,是初代七境的官配,也是当初加强龙骨剑灵力的法器工师。

巧虎盯着文书出神,那两句话不断交错地在耳边回响。

...待他魔气鼎盛。

....他魔气已成。

灰光,是在等着魔气达到某个程度?所以牛不白才搏命般的用元神绑了它...

思索之际,院内传来嘈杂的声响,是结界撕裂的声音。

无数小魔嘶喊叫嚣地冲进遗愿阁,直接掀翻了旺财屋舍,将藏在里面数日的周阿斌生拉硬拽,拖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守在这里的一境当即出手,费力一点功夫,利落的收拾了一众小魔后,便瞧见一颗念珠落在周夫子跟前,里面的传音满是嘲弄,“周夫子,又见面了,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名字了吗?”

是灰光!

周阿斌死死抓住地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躲什么?”

“你要杀便杀!废什么话!我就是死也不会妥协!”

“我早就杀过你,只是想不到你又入轮回了,那我便杀死你千千万万遍。”

说着,它便要冲向阿斌,取他性命,却忽然极速中被一股更强的念力拖住。

念珠瞬间被柳巧虎绑死,动弹不得,未待它再废话,虎子已经学着阿罗的模样,慢慢捏碎了它。

念珠当即化为白烟,不过是灰光分出的一点气力罢了。

但巧虎也敏锐感觉到,自雷刑后,她的根骨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比之从前,根骨经脉更加有力...但这话不敢明说。如今她一挥手,便为遗愿阁布下了阻隔魔气的有力屏障。

周阿斌被一境扶起,巧虎甩甩手,才知道周夫子这几日都藏在自己家,“周夫子,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它找上你?”

未待阿斌开口,大门再度被人踹开,陶花葙急急跑来,看到周夫子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巧虎打量这二人神色,分明是有什么瞒着她。

自知瞒不过了,三人便一壶茶,一笼果子,坐在树下石桌边,把话摊开。

陶花葙挑眉,对虎子能力的转变非常了解,也没戳破。

周阿斌喝了口茶,才安下心来,缓缓说明原委。

他自被发魔剃了头发后,被激出护城之心,励志要与家国同在,在巧虎养神的一月里,每日都带着小兰子在街口分发爱国诗词,想激发群众热情。

还在街头巷尾摆起茶摊,讲着与魔物一战的是是非非,要大家坚守正义,绝不可怯弱。

灰光要杀他,他便拎着行头跑,但从无退避。

“....那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旺财,陶儿姐,桂仙他们啊,都帮我躲。”

但好几次还是险些被真的杀死,阿斌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找了桂仙,编排了一箩筐正念之词,入梦警醒城中人。

这回轮到桂仙被追着杀了。

“他没事吧?”

“他死了。”陶花葙握着茶杯吹了吹,“在你从山上下来那天,他被一道黑符斩了仙骨。”

但到最后,桂仙都是笑着的,他终于心满意足,自己并非一个一无是处的仙者。

柳巧虎听得脊背发凉,一时没动,呆呆问,“小兰子呢,她可好?”

“不好,”阿斌苦笑,“她爹娘这几日被魔气缠身,挣扎了几天,还是走了,兰子哭晕了,发着高烧,被空青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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