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姑姑王芳守寡多年,本来不会再嫁的,可是做介绍的人是她大儿子,而对方是姑姑大儿子单位一个快退休的领导。

夏磊,姑姑嫁给他那年已经五十八了,两人经介绍没多久姑姑就搬去夏家和他住在一起。

妈妈是放暑假以后才见到这位新姑父的,虽说现在在他们单位是闲职了,但他毕竟当过领导,那股领导气质还在,见到妈妈时也还算热情有礼貌,只是新姑父言语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大男子主义”,妈妈看见他对待姑姑的那种“发号施令”的做派,心里很是不喜欢。

新姑父家并非只有姑姑姑父两人居住,夏军——是夏磊前妻所生,当年大概三十多岁,没有结婚,和他们住在一起。

这位夏军同志,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妈妈给我形容过这个人。

在七十年代的那个夏军,脸上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老式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大夏天也整天穿一件长袖衬衫,领口的扣子也系得紧紧的,但是他手腕的袖子经常会挽起来,露出一块机械手表。

那个年代,机械手表意味着什么,不用妈妈多说了,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用现在的话说——这丫“装逼”装的那个狠呀!

妈妈说她那个暑假第一次没有跟姑姑住一起,而是一个人住在姑姑原来住的房子里。

本来姑姑的房子应该是在她再婚后会被她所在村里收回去的,可是他们没有打结婚证,所以姑姑的户口并没转过去,然后、然后......

“妈咪大人,我刚听到你说姑外婆和夏家那位大佬竟然没签婚姻合同,这是怎么回事呀?”当时的我还没成年,但是结婚要打结婚证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我妈愣了一秒,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哎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或许...说不定...他们夏家当初...就只是想招个不要钱的保姆呢!”她的话里带着点儿戏谑,好像在说一个老掉牙的笑话。

保姆?没错,夏家的爷俩估计就是这么盘算的。毕竟,找个正规保姆还得掏腰包,而我们亲爱的姑姑,嘿,她可是自带薪水的‘无偿服务’呢!

这段对话,虽然只是家庭八卦的海洋里扔进的一颗小石子,却在妈妈平静心湖里激起了阵阵涟漪。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姑姑大儿子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他的极力“拉媒保牵”,姑姑怎会踏入夏家这个泥潭。

“后面了?”我没有妈妈想得多,催促妈妈继续说下去。

后面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因为虽然现在早已知道后果了,但当时不论是姑姑还是妈妈都没当回事,只是那个夏军,三十多了还是单身,咋一见到青春正好的妈妈时,便滋生了倾慕的心思。

那个年代,对谈恋爱这事,妈妈其实是有些期许的,但是夏军比她大了七八岁,长相又普通得紧,加上见到他对姑姑并没有多尊敬的行为,妈妈对他可没半分意思。

何况当时妈妈的一个大学男同学正好对她有点意思。

“其实也不算追求吧,就是给我写过信,向我介绍他自己的家庭情况,后来还来过学校一次,我们说了会话。”妈妈说起这个叫于海生的男同学,脸上却浮上几分红晕。

于海生和妈妈同学两年,其实求学期间,两人并没有什么往来。

但某次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偶遇,于海生得知了妈妈当时正在彬州城郊学校教书的信息,他尝试着给妈妈写了信,当然最开始时打着表面关心同学的名义、实际上却是试探的意思。

那个年代当然没有现在的手机、电话联系手段了,能通信就算是很了不起了,毕竟那时邮票信封也是要花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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