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段珪簇拥逼迫何太后过来,卢植大声呼喊说:“段珪逆贼,怎么敢劫持太后!”段珪转身就跑。太后从窗户中跳了出来,卢植急忙救了她才使其得以幸免。吴匡杀入内庭,看到何苗也提着剑出来。吴匡大声呼喊说:“何苗一同谋害兄长,应当一起杀掉他!”众人都说:“愿意斩杀谋害兄长的贼人!”何苗想要逃跑,四面被围住。最终被砍成了碎末。袁绍又命令士兵分头去杀十常侍的家属,不分大小,全部诛杀,有很多没有胡须的人也被误杀。曹操一面救火扑灭宫中的火焰,请求何太后暂时掌管大事,派兵追击张让等人,寻找少帝。
且说张让、段珪劫持着少帝和陈留王,冒着烟和火,连夜奔走到达北邙山。大约二更时分,后面喊声大作,人马赶到;当前是河南中部掾吏闵贡,大声呼喊“逆贼别跑!”张让见事情紧急,于是投河自尽。少帝和陈留王不知道虚实,不敢大声说话,趴在河边的乱草丛中。军马四散追赶,不知道少帝在哪里。
少帝和陈留王趴到四更,露水又落了下来,肚子里饥饿难耐,相互拥挤着哭泣;又害怕被人发觉,只能在草丛中忍着不敢出声。陈留王说:“这里不能久留,必须另寻活路。”于是两人用衣服系在一起,爬到岸边。满地都是荆棘,黑暗之中,看不见道路。正无奈的时候,忽然有成千上百的萤火虫成群飞来,光芒照耀,只在少帝前面飞舞。陈留王说:“这是上天帮助我们兄弟啊!”于是跟着萤火虫行走,渐渐看到了道路。走到五更,脚痛得走不动了,在山冈边看到一个草堆,少帝和陈留王躺在草堆旁边。草堆前面是一个庄院。庄主这天晚上梦见两个红太阳坠落在庄后,惊醒,披上衣服出门,四处观望,看到庄后的草堆上红光冲天,急忙过去查看,原来是两人躺在草边。庄主问道:“两个少年是谁家的孩子?”少帝不敢回答。陈留王指着少帝说:“这是当今皇帝,遭遇十常侍的叛乱,逃难到这里。我是皇弟陈留王。”庄主大惊,再次下拜说:“我是先朝司徒崔烈的弟弟崔毅。因为看到十常侍卖官嫉贤,所以隐居在这里。”于是扶着少帝进入庄院,跪着献上酒食。却说闵贡赶上段珪,抓住问道:“天子在哪里?”段珪说:“已经在半路上走散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闵贡于是杀了段珪,把首级挂在马脖子下,分兵四处寻找;自己独自骑着一匹马。沿路追寻,偶然来到崔毅的庄院,崔毅看到首级,询问情况,闵贡详细说了经过,崔毅带着闵贡去见少帝,君臣痛哭。闵贡说:“国家不能一天没有君主,请陛下返回京城。”崔毅庄上只有一匹瘦马,准备给少帝乘坐。闵贡和陈留王共同骑一匹马。离开庄院前行,不到三里,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一行人带着数百人马,接着车驾。君臣都哭了。先派人把段珪的首级送往京城号令,另外换了好马给少帝和陈留王骑坐,簇拥着皇帝返回京城。先是洛阳的小孩子有歌谣说:“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到这时果然应验了这个预言。
车驾走了不到几里,忽然看见旌旗遮蔽了太阳,尘土遮住了天空,一支人马到来。百官脸色大变,少帝也非常惊恐。袁绍驱马出来问道:“什么人?”在绣旗的影子里,一员将领飞驰而出,厉声问道:“天子在哪里?”少帝颤抖着说不出话。陈留王勒住马向前,呵斥说:“来的人是谁?”董卓说:“我是西凉刺史董卓。”陈留王说:“你是来保驾的,还是来劫驾的?”董卓回答说:“特意来保驾。”陈留王说:“既然是来保驾,天子在这里,为什么不下马?”董卓大惊,慌忙下马,在道路左边下拜。陈留王用言语抚慰董卓,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句失言。董卓暗自惊奇,已经怀有了废立皇帝的想法。当天回宫,见到何太后,都各自痛哭。检查宫中,不见了传国玉玺。
董卓在城外屯兵,每天带着铁甲马军进城,在街市上横行霸道,百姓惶恐不安。董卓出入宫廷,毫无忌惮。后军校尉鲍信,来见袁绍,说董卓必定有不轨之心,可以尽快除掉他。袁绍说:“朝廷刚刚安定,不能轻易行动。”鲍信见到王允,也说了这件事。王允说:“暂且容我商议。”鲍信自己率领本部兵马,投奔泰山去了。董卓招揽何进兄弟部下的兵马,全部归自己掌握。私下对李儒说:“我想要废掉皇帝拥立陈留王,怎么样?”李儒说:“如今朝廷没有君主,不在这个时候行事,拖延就会有变化。明天在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说明废立的事情;有不听从的就斩杀,那么权威就能够树立,就在今天。”董卓很高兴。第二天大规模摆下筵席,邀请所有公卿。公卿都惧怕董卓,谁敢不到。董卓等到百官到了,然后慢慢来到园门下马,带着剑入席。酒过几巡,董卓让人停止喝酒奏乐,于是严厉地说:“我有一句话,各位官员安静听着。”众人都侧耳倾听。董卓说:“天子是万民的君主,没有威仪不能供奉宗庙社稷。如今皇上懦弱,不如陈留王聪明好学,可以继承大位。我想要废掉皇帝,拥立陈留王,各位大臣认为怎么样?”各位官员听完,不敢出声。
座位上有一个人推开桌子直接站了出来,站在筵席前,大声呼喊:“不行!不行!你是什么人,敢说这样的大话?天子是先帝的嫡子,起初没有过错,怎么能随便议论废立!你想要篡逆吗?”董卓看过去,原来是并州刺史丁原。董卓愤怒地呵斥说:“顺从我的人生,违抗我的人死!”于是拔出佩剑想要斩杀丁原。这时李儒看到丁原背后有一个人,长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手里拿着方天画戟,怒目而视。李儒急忙上前说:“今天饮酒的地方,不能谈论国家政事;明天到都堂公开讨论也不迟。”众人都劝丁原上马离开。
董卓问百官说:“我说的话,符合公道吗?”卢植说:“大人您错了。过去太甲不贤明,伊尹把他流放到桐宫;昌邑王登基才二十七天,作恶三千多条,所以霍光禀告太庙废掉了他。如今皇上虽然年幼,但聪明仁智,没有丝毫过错。您是外郡的刺史,向来没有参与国家政事,又没有伊尹、霍光那样的大才能,怎么能强行主张废立的事情?圣人说:有伊尹的志向就可以,没有伊尹的志向就是篡位。”董卓大怒,拔剑向前想要杀卢植。侍中蔡邕、议郎彭伯劝谏说:“卢尚书是天下人敬仰的人,现在先杀了他,恐怕天下人都会惊恐。”董卓这才作罢。司徒王允说:“废立的事情,不能在酒后商量,另选日子再议。”于是百官都散去。董卓按着剑站在园门,忽然看见一个人骑着马拿着戟,在园门外往来驰骋。董卓问李儒:“这是什么人?”李儒说:“这是丁原的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主公暂且要避开他。”董卓于是进入园中悄悄躲避。第二天,有人报告丁原率领军队在城外挑战。董卓恼怒,率领军队和李儒出去迎战。两军对阵,只见吕布头顶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穿着唐猊铠甲,系着狮蛮宝带,纵马挺戟,跟随丁建阳出到阵前。丁建阳指着董卓骂道:“国家不幸,宦官弄权,导致万民陷入苦难。你没有一点功劳,怎么敢妄言废立,想要扰乱朝廷!”董卓还没来得及回答,吕布飞马直接杀了过来。董卓惊慌逃跑,丁建阳率军掩杀。董卓的军队大败,退了三十多里扎寨,聚集众人商议。董卓说:“我看吕布不是普通人。我如果能得到这个人,还担心什么天下!”帐前有一个人出来说:“主公不要担忧。我和吕布是同乡,知道他勇猛但没有谋略,见利忘义。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吕布拱手来投降,可以吗?”董卓大喜,看这个人,是虎贲中郎将李肃。董卓说:“你将用什么办法说服他?”李肃说:“我听说主公有一匹名马,叫做赤兔,一天能跑一千里。必须用这匹马,再加上金银珠宝,来收买他的心。我再进献劝说的话,吕布必定会反叛丁原,来投奔主公。”董卓问李儒说:“这话可行吗?”李儒说:“主公想要称霸天下,何必舍不得一匹马!”董卓欣然答应,又给了黄金一千两、明珠几十颗、玉带一条。李肃带着礼物,前往吕布的营寨。路上的伏兵把他围住。李肃说:“赶快报告吕将军,有故人来见。”士兵报告后,吕布让人进去相见。李肃见到吕布说:“贤弟别来无恙!”吕布作揖说:“很久不见,如今你在哪里?”李肃说:“现任虎贲中郎将的职务。听说贤弟匡扶社稷,非常高兴。有一匹好马,一天能跑一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字叫做赤兔,特意献给贤弟,来助长你的威风。”吕布就让人牵过来看。果然那匹马浑身上下,像火炭一样红,没有半根杂毛;从头到尾,长一丈;从蹄到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的气势。后人有诗专门描述赤兔马说:奔腾千里荡起尘埃,渡水登山紫雾散开。扯断缰绳摇动玉辔,火龙飞下九天而来。吕布看到这匹马,非常高兴,感谢李肃说:“兄长赐给我这匹龙驹,我将用什么来报答?”李肃说:“我是为了义气而来。哪里指望报答!”吕布设酒款待。酒过三巡,李肃说:“我和贤弟很少见面;令尊却经常来。”吕布说:“兄长喝醉了!先父已经去世多年,怎么能和兄长相会?”李肃大笑说:“不是的!我说的是今天的丁刺史。”吕布惶恐地说:“我在丁建阳那里,也是出于无奈。”李肃说:“贤弟有擎天驾海的才能,四海之内谁不钦佩敬重?功名富贵,就像伸手到口袋里拿东西一样容易,为什么说无奈而在别人之下呢?”吕布说:“只恨没有遇到明主。”李肃笑着说:“良禽选择树木栖息,贤臣选择君主侍奉。发现机会不早,后悔就晚了。”吕布说:“兄长在朝廷,看谁是当世的英雄?”李肃说:“我看遍群臣,都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重贤能礼待士人,赏罚分明,最终能成就大业。”吕布说:“我想要跟随他,只恨没有一点功劳,作为进见的礼物。”李肃说:“功劳就在翻手之间,只是贤弟不肯做罢了。”吕布沉思了很久说:“我想要杀了丁原,率领军队归附董卓,怎么样?”李肃说:“贤弟如果能这样,真是莫大的功劳!但事情不宜拖延,要尽快决定。”吕布和李肃约定明天来投降,李肃告辞离开。
这天夜里二更时分,吕布提着刀直接进入丁原的营帐。丁原正在秉烛看书,看到吕布到来,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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