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湘姜短暂的失落后,就高高兴兴一头扎进了海城,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像个散财童女一样去拿珠宝玉石跟人家换。

一袋珠子换一本书是万万不行的,但离谱的是她却能接受一颗珠子换三张胡饼的价格。

一张胡饼才两文钱,她要是按这个物价走,卷毛压根就没有坑她。

不消三刻整条街都知道西城门进来个好骗的肥羊,特征是牵了条肥美的白驴,海城的奸商们嗅着金钱的气息和驴肉的香气乘兴而来……

另一头的卷毛小姑娘,还不知道她的物价,正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有耐心一点,就是少赚一点也是好的。

她在城西转了半天都没瞧见生面孔,外头来的都是那些眼熟的行商,他们对不能用以牟利还可能招来麻烦的话本子不感兴趣,海城里头的,大多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少有些认字的,要么不感兴趣,要么厌烦这书里的内容,要么就是早就看过了。

没有意外之喜的话,刚刚那人只怕是自己今天唯一能找到的客人了。

刚刚怎么就不再有耐心一些呢!

季知困,也就是小卷毛垂头丧气的,蓬松卷曲的头发都显得有些蔫。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去城东碰碰运气,还没走出坊门,迎面就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火急火燎的冲她挥着手嘴里叫着:“季姐姐季姐姐。”

“小石头你怎么来了?”季知困快走几步迎上前去。

“季,季姐姐,”小石头满头大汗,手撑着膝盖喘息,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着急的把话说完了,“季姐姐,不好了,你家,你家出事了,官兵要抓知苦去烙印!”

“什么?!”季知困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整个人又懵又怒的愣在那里,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问后头的小石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抓到知苦?”

小石头跑的脸都木了,提起这事还是忍不住露出愤慨的神色:“是季来之那个大酒缸带他们来的。”

季来之是季知困和季知苦姐妹俩的爹,嗜酒如命,曾因贪杯差点淹死在酒缸里,所以人送外号大酒缸。

听见这三个字的季知困仿佛听见了杀父仇人的名姓,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恨不得立刻把他的头拧下来。

她咬牙切齿的发出咆哮:

“季来之!又是他!他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老话说老虎都不吃亲儿子的嘛?这穷错大,是脑壳有包嘛,居然带人抓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烙印,难道他连野兽都不如?”

穷措大,骂读书人话,措大的本义是能举措大事,放在这儿用再加个穷字,就全然是讥讽了。

烙印黥面,是东夏最常见的一种刑罚,一个用烙铁烙,一个是刺完涂上墨再也洗不掉。

前者只在罪犯、奴隶、官妓身上出现,有时用做私刑,后者好一点,军士、家奴也需刺字,民间盛行刺青,叛逆点儿的没准还会在脸上来个罪人同款刺字。

不认字的话很难分辨刺字之人的具体身份,但有烙印的,定然卑贱有罪,这是东夏人尽皆知的事情。

季知困生在海城,父母皆是被发配至此的罪人,所以她一出生额头上就被烙上了火印,只能用厚重又难看的卷毛刘海遮挡。

那时候她娘连那句海城三岁伢伢满身罪的俗语都没听过,还以为自己的孩子可以像平常人那样长大然后离开这里,但一个烙印就封死了她所有的希望,也封住了季知困的未来,等到妹妹知苦出生的时候,她们把她藏在了家里的地窖里,对外只说是没活成,生下来就死了。

然后在地窖里偷偷挖着地道,这样就算是没办法得到离开的机会,也可以从地下把季知苦送出海城,眼看着就要挖通了。

季知困想要天香楼的入门名额也是为了有人能带妹妹知苦走。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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