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阳将昏的傍晚,连带着徐徐凉风也逝去了热情,寒冷渐渐逼近昆仑山旁的小镇,天也灰,云也藏匿。越是珠光年华,老了霜白,凉薄天下。都说人间冷暖,顺序颠倒,倒是奇怪。

就在萧瑟的风声呜咽中,也有小草摇摆生机。一位刚从私塾走出的孩童不禁腹诽:这天不也是三分钟热度嘛。忧愁的他看着将黑的天空,小小年纪也有几分懊恼,“回去又要睡觉了,都怪那个老头,太能唠叨了,说着那么多君子乎的话,连捉迷藏的时间都不给。”想起外婆说的那些有鼻有眼的传闻,男孩顾不得其他,脚下赶忙提速,一路小跑带风,不敢停留。

“没想到冬天这么冷。”董冷抬头看着天空,夕阳已去,寒风来袭。回头看见一位少年,正不遗余力的打扫桌面,神色虽然疲惫,却又欢喜明亮。不一会,少年打扫好卫生,兴冲冲跑来。董冷一时失神,还是少年开口:“哥,卫生我打扫好了,今天来的客人好多。”想着能给哥哥帮上忙的少年,开心纯真的像个孩子。

“是啊,像个孩子。”董冷一念闪过,像是一声叹息。董冷对视少年的目光,好像还是那样温和,在残忍中窥见柔软。

“大才,辛苦你了,因为有你的帮助,今天接客才能如此顺利。”董冷笑了笑,鼓励他,“你很棒,知道为什么你的父母给你取这样的名字吗?”

苏仁一愣,脑海回忆着画面,他想不起是谁了,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威严又遥远…

董冷看苏仁没说话,自顾自的说道:“陈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意思,而成大事者,必怀有常人不具备的心性,至于才华嘛…”董冷笑嘻嘻看着苏仁,“我打算供你去读书。”

苏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不说话,“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他恍惚记得,那道模糊的身影离他而去,可他却害怕,没有开口挽留,懊悔在内心迸发,流淌着抑制不住的难过。

董冷察觉到眼前少年情况不对,连忙改口:“哥哥没读过什么书,吃过的苦太多了,只能经营着这一家小客栈,如今正好不远处有家私塾,希望你能在社会上有所成就,完成我未了的心愿。”

生怕少年不相信,董冷严肃认真,蹲下来,嘱托少年认真读书,在社会立足受人尊敬。少年流涕的脸上露出了憨笑,用力点了点头。

见少年终于被抚平,这位中年男子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家常,“也就那家私塾学费便宜,只要两条腊肉就能学。大才啊,不是哥抠门,那家老先生啊,学问有咱家客栈那么高,只要你好好学,考取个秀才功名,咱家这个客栈的门匾,哥给你镶个金的!”董冷拍拍胸脯,豪气干云。“明天哥带你去见见那位老先生,行个拜师礼,有你这么个伶俐劲,好好学,说不定…”

听说那位老先生膝下无子,董冷眼馋那块地很久了,正是期图老头那块地,将来作为弟子也能有机会分一杯羹。这块地,谁敢跟他抢,他董冷跟谁急!想到日子越来越有奔头,董冷收了收快淌下的口水。“失礼失礼,”这位小白脸连忙叨念阿弥陀佛,虔诚认错,虽然虔诚认错,可挂在他脸上的贪念实在无法把他跟素斋的僧人相联在一起。

董冷还在回味,苏仁拉扯他的衣角,让他不得不回归话题,“小陈,啊,大才,你吃晚饭没?哥给你去做饭,想吃点什么?哥给你做。”看苏仁摇了摇头,董冷打气鼓舞,“嘿,哥今天给你下面条!咱哥俩今天开心,吃饱再睡!”

黑龙衔月,盘潜云海,东方既望,寒山赤白。

雄鸡报晓,雾尘和光。小镇街道开始焕发新的生机。待苏仁睁眼,原来是董冷在唤他晨起洗漱。董冷刷着牙,口齿含糊不清道:“早上牙得刷,形象很重要,一会还要见老先生,咱得表达咱的重视。再说了,哥这么风流倜傥,却一直单身到现在,就在等一位有缘分的好女子,可得时刻做好准备才行。”

苏仁听不明白哥哥在说什么,前半段表达对老先生的重视,后半段表达…?苏仁只是懵懂地点点头,也学着一起洗漱。

董冷摸了把脸,整理下服装,端捏着嗓子说了一句,“古言说得好,君子正衣冠,然后才能…”他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反正…有格局就是了…”他心虚地看了苏仁一眼,见苏仁还在洗漱,董冷去给他准备好衣物。待苏仁穿好衣服,董冷便带着这位少年走上了拜访老先生的山路。

出了客栈,董冷浑身气质一变,路边的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文质彬彬,礼貌回礼,点头问好。待董冷他们走后,一位路人冷哼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连客栈都是靠女人蹭来的。”话语间,朝着地面吐了口水。另一人赶忙劝阻,“老黄,没必要,这人好歹赊咱几壶酒水,这话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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