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受伤的消息也告知了睢阳城的张巡,在刘备的建议下,张巡决定将睢阳城中的百姓先迁往谯县乃至淮南。
河南多地县城头也纷纷反正,官员们书信纷至,说自己的当初投燕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愿意迎接“王师义军”。
就连贺兰进明屡战屡败的河南兵,借着刘备的兵威好像都强硬了几分,开始小心地主动出击。
刘备则扎营安寨,设立民夫司和亭长司,由道庞领衔,专责收纳河南流民,并安排他们南下屯田。
做好这些事后,刘备则打算直接返回寿春。
……
耀眼的阳光下,穿着布衣的田乾真面露疲态,阖上了手中黄册。
河南追溯千载之前,是诸侯纷争,竞相争霸――但岁月流转,往事如烟,残余下来的戈矛战车,今天也被大多沉沦泥土当中。
昔魏文侯在位时,李悝在河南境内进行变法,废奴隶世袭之官爵的陈规,以功与才选拔官吏,且颁布《法经》——很少人也知道,李悝比商鞅还早,秦国的商鞅其实是河南人。
这块地方,是帝国的骨血所在。
田乾真所处庭院,内设东西两厢。左厢为作战室,内置沙盘地图、兵书战册;右厢为民事,主要接见各民政官员。
刘备所领河南四郡戒备森严,但崔乾佑一动不动,四郡民事之压反而超军事,田乾真现在一天反而待在右厢民事堂,每日忙于协调各方关系,监督官员履职,事务繁杂至通宵达旦。
田乾真从旁箱中取一精致铜牌,见到铜牌上的小字,他也是一时怔住,许久不言。
“此牌者,淮南节度使威权之昭彰也。执此牌,则辖境之内,军政庶务,皆得便宜行事。节度使当谨遵王命,恪守职分,以保疆土之安宁,万民之康阜。牌出印入,印出牌入,天宝十六年制。”
田乾真感到一阵头皮酥麻。安禄山的威势固然震慑天下,所以田乾真跟着他起事。
他之前并不了解“气度”这词的具体含义,但看到刘备给他的这块令牌,他才感受到“气”和“度”给人的巨大压力。
刘备似乎并不介意身份上的差异,只要能够执行他的意图,无论什么样的人都能被接纳。
“他非初生牛犊,还是真不怕虎?”田乾真扪心自问道。
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现在在刘备军中了。
但田乾真在睢阳之战中一直维持后方,也算表明了立场,跨出这一步,已经有些很难回去了。
外面有人击响了钟声,一校尉入内,递交文书于田乾真,“道庞参军代颍州观察使,将军代亳州观察使兼兵马统制。刘节度将返寿春,命将军即刻安排人手,开辟大军通道,护送辎重,备足草料。望勿有误。”
“睢阳那边有何安排?”田乾真问。
“杜立世已升飞龙军后军统制,驻守睢阳城外。睢阳辎重粮草由丁壮押送谯县。节度问将军可愿再兼颍州、豫州兵马使?”
田乾真微微一怔,刘备这是把除了在睢阳的所有河南兵马都交给了他,这至少不下七千。
他微愣,后点头应允:“可……我会派兵扫荡以保杜统制侧翼,即便崔乾佑来犯此地我亦保无妨,谯县我近日已屯粮众多,睢阳的粮草也供得住的。”
“但我不担任兵马统制!”田乾真补充道,“还请让杜统制兼任吧。”
校尉点头称诺,退了出去。
“还真给我兵马?”田乾真喃喃自语,神思有些恍惚。
刘备似乎并未刻意防备他,一切看似明朗却又令田乾真捉摸不透。
想了好一会,田乾真依然没有一个确切答案。
他手底下有一封信,来自寿春的李泌。
二人曾在前往淮南的途中同囚于一车,两人性情相投,遂结为知交。
李泌也成为了田乾真除安守忠外第二个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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