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落后的山村,勇敢的人优先享受爱情,怯懦的人视爱情为洪水猛兽。方方就是那个勇敢的人。
一直以来,巴娃并不相信同学们的话,宿舍里、班级里,大家都说方方风骚,甚至有模有样地描述方方和那个男生在一起的画面。徐婵说,方方直接走到男生宿舍,那个男生就让其他所有同学全部出去,以他的年龄和实力这一点肯定没问题,于是大家都走了,但有人趴在窗户上看,那个男生把床单把床围起来,然后他们就在里面……听到徐婵的讲述,巴娃心里很不舒服,首先毕竟是我们的舍友,其次巴娃坚持认定这么一个美丽可爱开朗的女孩子不可能是大家口中那样的人。
直到一次去上早读,巴娃去得晚了,往教学楼跑的路上,隐约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走进了男生宿舍楼,那黑亮的高马尾,那轻盈的步伐,还有那一套标致性的衣裳,鲜红的马夹外套,一条黑色的弹力裤显得修长的双腿,脚上一双干净的小白鞋,无一不衬托出一位青春朝气的活力少女形象。巴娃看得呆了,那是男生宿舍,是女生从来不敢踏足,巴娃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唯恐瞅见光着膀子嘻嘻哈哈的小子。可是,方方就那样坦然走了进去。巴娃的心砰砰直跳,仿佛要干坏事的人是自己,一路忐忑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往回看,期待能看到方方赶上来的身影,或者她只是去找人说个事呢!
事实是,直到早读结束,方方也没有回来。那个早读,巴娃的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并不明白男生和女生在一起会干什么事,但是从所有人的口中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女孩子蒙受污名,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后面,方方越来越孤立,那个男生却容光焕发,每天带着一帮小弟在校园里大摇大摆,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不得了的人物。直到这件事情被老师知晓,自习课上,巴娃隐隐听到老师把方方狠狠训斥了一遍,“羞耻”“脸面”“不孝”等词语不断钻入巴娃的耳朵。由此,巴娃确定了这件事情是方方做错了。
然而有时候,巴娃赶着回家吃饭的时候,看到体育队里的他们从学校外面越野跑回来。有发小小玉,有隔壁班的一个美女,还有方方,以及其他几个女生和几个男生。看着他们气喘吁吁,前前后后地奔跑,双臂稳健地摆动,无论男生,都是大长腿地往前迈。一路跑,还能一路简单说笑。看着方方洒脱的步伐,满脸汗水的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意。那个男生也在认真地奔跑,仿佛所有人觉得不得了的事情,在他那儿只是传说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巴娃心中会升腾起满满的羡慕。首先,他们都是身体素质好,健康阳光的少年,这是从小体弱多病的巴娃不曾体会过的快乐;其次,他们脸上的笑脸,在告诉全世界他们正热烈地享受属于他们的幸福,这是每天埋头学习的巴娃们无法了解的生活;最后,巴娃为他们不惧流言,无畏训诫的勇气而感到震惊。
毕业即失联,后面的很多年,没有人再有方方的联络。直到20年同学聚会,方方已然成了一名幼儿园老师,性格还是如往昔一般开阔随性,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依然是班里最美的那个人。
倒是小乔,后面再也没有联系过,包括跟她关系很好的方方也不知道。在学院生活的三年也掀起几次恋爱风波。是真是假,谁也不知。一个地方,越是闭塞,越是感情隐晦;越是隐晦,越是敏感;越是敏感,越会冲动。无论是青春期荷尔蒙的爆发,还是羡慕嫉妒恨的泛滥,都让人感觉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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