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娃看着气愤的妈妈，只能找到那个从来不拿主意的爸爸，把自己想上学的所有心思都讲给爸爸听。听后的爸爸，只是良久不语，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嗯，也是。”“你妈，也不是这个意思。”“多读书，总是好的。”支支吾吾地话语终究把巴娃搞烦了，生平第一次，巴娃对爸爸发了很大的脾气，咆哮着喊。
“我好不容易考上了，你们却不给我上。妈妈不同意，你也不说话，你们到底能不能给我上学嘛！”说着，不仅泪水汹涌而出，一着急，老毛病的鼻血也开始往外淌。爸爸慌忙带着巴娃往村里的医生那儿走去，想赶紧止血。这是爸爸难言的痛，他从小就因为爱流鼻血，所以一直身体素质赶不上别的男人，力量不够，在农村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幸好，取的根子是一个能干，身体还可以的女人，也让这个单薄的家庭撑了起来。只是，没想到，流鼻血也遗传，巴娃不幸染上了这个毛病。鼻子流血哗啦啦地，很吓人。爸爸心疼巴娃，让用手指压住，就扶着赶紧跑。低着头，扶着手，一走一颠，血滴就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鞋上、衣服上。赤脚医生知道这父女俩的毛病，紧急处理好。
塞着鼓鼓囊囊的棉花，巴娃张着嘴呼吸，牵着爸爸的手，回去的路上，爸爸才慢吞吞地重新说起刚才的话题，道：“上学没有坏处……我知道……家里难是难，但都能克服过去……如果，你特别想上学，你可以上个中专，这也是你妈的意思，至少三年后出来就可以上班了。”“啊？妈妈同意我继续读书了？！”听到这个消息，巴娃有些兴奋。
但是，只是走到了村口，巴娃就放弃这份快乐了。自己收到的是高中录取通知书，现在能到哪里去找中专上，如果到时候不去高中报到，中专也没有学校可上，就只能出去打工或是留在家里了。巴娃想想觉得好险，立马反驳了爸爸，“我不愿意上中专，我只想上高中。”
“可是，你弟弟比你就小两岁……”一急之下，爸爸脱口而出。这时候，巴娃心里才真正触到了那个自己也有感觉却不想面对的真正问题。
沉默良久，路上只听得到父女俩走路的脚步声，缓缓中，爸爸再次开口：“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在县城读书……我和你妈怎么供得起……你又不是不知道庄稼一年能搞几个钱……”巴娃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父母这样做是不应该的，应该的是：男孩女孩一个样儿，谁有本事谁就上，先来后到……
等到家门口的瞬间，巴娃拉住了爸爸的胳膊，激动地说：“这样行不行，你们先让我去上，如果两年后弟弟考上了高中，我立马下来，行不行？”巴娃有些激动，实在没有办法了。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巴娃知道自己已经是那个幸运儿了——多少女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往上读的，尤其是家里有个儿子的更是如此。“你跟妈妈讲，我就先去上两年，两年就行，弟弟一到，我立马回家，干什么你们说了算！”一股脑儿，巴娃把自己能做的争取全部说了出来。
爸爸回头看了巴娃一眼，停顿了一会儿，只是说了句：“快进屋吧，要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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