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冽冽。
一场连续几日的大雪让山林裹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地面积起的厚雪已经能淹没人的膝盖。
半山腰的雪松下,一只身形肥美的灰兔机敏地盯着前方。
明明前日这里还只有一片迅白,今日地上却静静躺卧着不少食物。它试探着往前方挪了两步,又立马机警地缩了回来。
顿了半晌,灰兔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方的探了探身子。
平日素来贪嘴的它没有储存多少食物,前日就把洞穴里最后的储备消耗光了。出来觅食才发现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雪,往下一尺都寻不到土地,更别提食物的影子。
灰兔鼻子动了动,眼前翠绿的根系传来了阵阵清香不断地刺激着它已经逐渐萎缩的肠胃。不断耸动的鼻翼,昭示着它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刹那间一道灰影闪过!
灰兔猛的往前一扑,连日的饥饿加上食物香气的诱惑已然让它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它不顾一切地扑向身前的食物,三瓣嘴张开死死咬住这根藤蔓而后直接向老窝飞奔而去。
“喀拉。”
一声异响传来,狂奔的灰兔双耳微颤,心知大难临头。
“嗖!”
一支利箭直奔灰兔脑袋而来,灰兔身形一扭跳至半空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的攻击。
“嗖!”
“叽!”
半空中的灰兔不甘地哀嚎一声,又一支利箭精准地向它游来而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空中的它没有能力再躲过第二次攻击了。
“啪!”
第二支利箭精准地穿透了灰兔的脑袋,把它死死地钉在雪松的树干上。黄白之物混着鲜血簌簌而下,入目间赤红一片。
不远处,两垛枯黄的灌木丛突然动了!再定眼一看,原来那是一大一小两个伪装得极好的猎户。
年长的那人面容黝黑粗糙,五官倒还端正。不过一道刀疤从右眼眉尖贯穿鼻梁直达左唇上,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戾之色。
他身旁的少年的样貌跟他一脉相承,一看就是父子俩。不过少年那双灵动又充满故事的眸子,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再评判长相总觉得落了下乘。
“咳咳,咳咳咳......呼。拉弓的动静大了些,这山上的畜生耳朵最灵了。想做一个好猎人,就得把自己融入周遭的环境。不能给这些畜生任何一点察觉异常的机会,必须得一击即中。”林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教育道。
“嗯。”林飞星苦笑着点点头,不敢多言。
跟自己老爹上山快七八天了,居然还是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要不是林烨及时补了那一箭,估计这只父子俩盯了一个上午的肥兔子就跑了。
本来他还想着能上山帮着老爹分担一些活计,没想到这十来天倒忙倒是帮了不少,最后还是得靠林烨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兜底。
林飞星麻溜地跑向雪松把钉在上面的猎物取下来,又将刚刚的两支利箭小心翼翼地清理好,轻柔地放回箭袋。
这年头能打造一支好箭可不容易,每次打猎后都得回收。
见林飞星折返回来,林烨便带头往另外一方行去。就这样闷着头走了十多分钟,俩人来到了一座小木屋。这里是父子俩在山上的临时据点,在山上时就在这里休息。
林飞星把手上的猎物递给了林烨,自己则是进去了屋内收拾行李。
林烨接过林飞星递来的猎物抽出腰间的猎刀三下五除二给兔子剥了皮,再用雪把皮毛上的血水搓掉放在了身侧的挎包里。
“咳咳咳....咳咳……”
从屋里提溜着一个背篓出来的林飞星轻拍父亲的后背为他顺气:“爹,这两年你这咳嗽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林烨把手上的兔尸随手扔在了背篓里,摆摆手说道:“老毛病了,吸了几口寒气肺上不舒服。”
林烨又蹲下身,清点着背篓里的东西。过了半晌才道:“数对的上,东西没少。行了,这也差不多了。四只野兔加一只傻狍子,也够咱家吃上两周了。下山吧。”
说着林烨一把将背篓提起来,手正向着背带伸过去。
林飞星倒是眼疾手快,灵动地钻到背篓下两手一伸肩一靠,背篓便稳稳得落到了他的背上。这场景看着,倒像是林烨给林飞星搭了把手。
林烨愣神了那么半息,反应过来后也没说话只是用手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林飞星微微一笑,父亲拍的这两下肩膀他品味出了之前在山上拍的那两下截然相反的味道。
林烨是个闷葫芦,林飞星则是心事颇多。父子俩一脚浅一脚深地往山下的村落走去,一路无话。
“爹爹!哥!你们回来啦!”
还没到进村,林飞星就远远地看到在村口候着的小弟林岩箐了。冬日空气干燥,林岩箐柔嫩的小脸被干风刮得通红,两道调皮的小鼻涕随着他的呼吸时隐时现。
“二柱子?你今天没去村塾上学?”林烨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审视着明显就在外待了不短时间的林岩箐。
林岩箐缩了缩脖子躲在大哥身后:“我知道爹爹你们今天要回来,所以提前完成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后立马就赶来等你们了!”
“真的?”林烨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林岩箐的话。
“真的……吧……”林岩箐完全不敢和父亲锐利得目光对视。
“回去再收拾你!”林烨没好气地敲了敲林岩箐的脑门。
看着父亲走了一段距离了,林飞星这才悄咪咪地问还躲在身后弟弟:“你真是完成功课出来的?”
林岩箐瞅着自己老爹走远了这才探出小脑袋说道:“嘿嘿,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哥你不是说今天要下山还要给我带好吃的么,我可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哩。”
林飞星揪了揪林岩箐的脸:“馋死你算了!等会回去肯定得挨板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水囊,递给林岩箐:“喏,都在这呢。少点吃,别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两口就没了。”
林岩箐迫不及待地接过还温热的水囊打开了塞子就往嘴里倒了一口,他砸吧砸吧嘴眼睛一亮:“甜的?蜂蜜!”
说着又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看着蜂蜜糊满嘴的弟弟林飞星眼里满是宠溺之色。
林岩箐今年刚满六岁,跟林飞星前世的小孙子差不多的岁数,正是一个孩童最天真烂漫的时候。
林岩箐平素最喜欢粘着林飞星这个大八岁的大哥,当然也有可能是单纯因为林飞星每次外出都会给弟弟带零嘴回来。
“哥你再给我讲讲西游记吧!”林岩箐牵着林飞星的手扬着头说道,“我问了娘,娘说不知道。我还去问了村塾的先生,先生也说不知道西游记的故事。他们都不知道西游记,只有你能讲这个故事。”
“是吗?”林飞星嘿嘿一笑,这西游记在炎黄可是家喻户晓的故事,而在这世界自然是没有的。“上次又给你说到哪了?”
“嗯……说到师徒四人险渡通天河了。”林岩箐想了想道。
林飞星回忆了下剧情,缓缓说道:“话说这西牛贺洲车迟国内有一元会县,县里有一条宽阔无比河水汹涌的大河名为通天河。这天去往天竺取真经的师徒四人来到了通天河旁的陈家庄,这天啊陈家庄下着大雪连通天河都给冻住了……”
……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林飞星的回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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