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探头瞅了一眼,嗬!好家伙,这一桌子可挺打人儿啊(东北话让人眼前一亮的意思)!

李子个顶个的鲜亮水灵,个头足有乒乓球那么大;西瓜的瓜皮暗黑中透着绿色的纹路,红色的沙瓤和黑黝黝的瓜子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虽然没有尝过但是看着就知道口感一定很好很甜,事实也确实这种西瓜不是打口的甜,而是甘甜得恰到好处;白色搪瓷盆里的糖水是淡淡的粉色中夹杂着嫩黄和淡淡的红色,还有些不太明显的深深浅浅的乳白,几种颜色没有胡乱地搅和在一起,反倒有点泾渭分明的意思,看上去很有些水彩山水画的意思;糖水盆中飘着一个青绿中带着紫色花纹的葫芦瓢,颇有一种铁拐李的葫芦仙境畅游的感觉,就是旁边摆的那一摞老式镶蓝边的海碗有点破坏画面。

老爷子看着看着就觉得有口水在嘴里荡漾。

“您老,要不坐会儿?”郭磊把没人坐的小板凳挪过来一个。

窦老头儿一点儿没客气,往上拎了拎膝盖上的裤子就坐了下来。

“都坐,都坐,站着干啥。”

钱不少看着自来熟的老头暗暗的翻了翻眼睛,这就叫反客为主呗。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钱不少还是很懂得要尊老爱幼的。

郭磊瞅了瞅一脸尴尬的钱不少:孩子还是缺少历练。

他伸手点了点钱不少,示意她给老人家盛一碗糖水,拿几个李子,来了都是戚(qie三声),东北人从骨子里透出那么股子热情好客。

随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没有跟老人家居高临下说话的道理。

钱不少从中间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糖水双手递给老爷子,尴尬一笑。

窦老头儿没犹豫接了过来,但是端在手里没马上喝,而是跟郭磊闲话家常了起来。

郭磊是谁,练了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还能不知道老爷子是咋想的吗?

“丫头,给我再盛一碗。这天太热。”郭磊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窦老头儿暗暗点点头,这个孩子挺有眼力见儿,就是想得有点儿多。感慨完,窦老头儿也没管郭磊喝没喝,自己滋溜了一小口。

爽!那种沁人心脾的爽,一下子让老爷子精神了不少。咂吧咂吧嘴,老爷子闭着眼睛回味了半天。满口的桃子香甜的味道夹杂着其他果子的淡淡的酸甜味道,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果香,像蜂蜜?窦老头儿不太确定。但是不可否认,以他灵敏的味觉能确定除了多少有点不明显的自来水漂白粉的味道以外,倒是没有添加啥其他不明所以的东西。

现在正是各种桃子大量上市的季节,钱不少就多用了桃子掩盖别的水果的味道。

窦老头儿回味了半天,再来一小口,慢慢在口腔里温热了咽下。一小口一小口,没一会儿一碗就喝光了。

喝完睁眼瞅瞅,把碗往钱不少方向一递,示意她再来一碗。

郭磊举着自己的碗不知道是继续喝还是继续喝,钱不少嘴里的李子也不嚼了。看着递到眼皮子底下的碗,眼角直抽抽。

这老头儿是不是太……那啥,自来熟儿了一些?老实的钱不少没好意思说他有点“厚脸皮”。

咋整,想喝那也只能继续盛了。谨慎的钱不少很怕给老爷子喝出问题,不认不识的,到时候不好说啊,因此这回她就只盛了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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