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乾看着客厅那吊着的尸体,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对于如获新生的杜乾来说,他自然是感到高兴的,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离了。

但对于一直处于封闭状态的杜乾来说,他此时一样的迷茫。

这是他过去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感受。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每天就是起床收拾这个家,然后开始做饭,有时候那个老赌鬼会回来,自己还要多准备一份早饭。

他每次被打之后都要思考为什么会被打,但是后来他发现这完全是随机的,除非他帮那个老赌鬼赢到了一大笔钱。

自己除了要谋划好怎么在这个家中存活下去,还要抽空去学习,把自己在卷子上写的一个个字变成金灿灿的钱,变成那个老赌鬼在赌桌上的筹码。

他从来没想过跑出去,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赚到的钱可以自己花一样。

杜乾忽然笑了笑,觉得自己挺贱的,忙的时候觉着活着真累,现在自己如获新生,又开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算了,眼下还是先清理一下尸体吧。

就在杜乾把尸体放下来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虽然这种天气听不到枪声,在这种老城区也没有谁会在意一个混了十多年的老赌鬼的死活,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去报警或者追查这件事。

但是问题是,尸体该放哪里,那么一大块尸体,光拿出去就很醒目,更别说现在的杜乾根本抬不动。

放在房间里吧,又太臭了,虽然杜乾不是很介意,但时间久了,邻居肯定会察觉到尸臭味。

啧。

杜乾一时犯了难,毕竟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他突然看到地上的一滩水渍,那是刚刚施展《避水诀》所剥离出的水珠。

杜乾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中。

既然自己的《避水诀》可以剥离鞋子上的水,那么尸体呢?

同样都是死物,应该可以一试。

杜乾轻捻两指,对着尸体掐印,尸体上原有的水渍被缓缓剥离开来,凝成一团小水珠。

只是尸体本来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杜乾再度发力,聚精会神于手指指尖,心中飞速运转口诀。

不多时,尸体表面渗出一层薄薄的水雾,随后聚成一小团水珠,飞到杜乾跟前。

闻着水珠传来的尸臭味,杜乾喜上眉梢——成了。

只要尸体的水分被剥离开来,就可以大大延长尸体腐烂的时间。

虽然只有剥离出了一点点水,但这至少证明了方法的可行。

若是老罗在这,定会叹为观止,夸杜乾真是杀人放火的一把好手。

他不知道的是,他教出的《避水诀》,似乎到了杜乾手里,变得有些不一样。

杜乾刚想继续,一阵疲惫传来,险些让他站不住脚。

此时他的双腿虚浮,脸色煞白,连掐诀的力气都没有。

他万万没想到,《避水诀》如此消耗心神。

不,或许和剥离的水有关。

自己在鞋子上使用,轻轻松松,毫不费力,但在尸体上使用,却是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

杜乾嘴唇苍白,赶紧收回心神,不再继续思考下去。

“咚咚咚。”

正当他闭目养神之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杜乾心中一紧,升起一丝警惕,但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调整状态。

在这种天气下,外面暴雨倾覆,如雷炸响,相比之下,敲门声倒是显得雨点声小了。

又过了些许,敲门声似乎断了,杜乾也恢复了些精力,但脸色依旧苍白。

他起身试了一番,虽然步子不是很沉稳,至少没有刚才那般虚浮。

或许是因为起身的动静太大,门口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而且愈发激烈。

“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杜老鬼,刚刚赌输了就跑路是吧!”

“你要是不开门,以后你看哪个赌场会让你进去!”

杜乾一听声音,有些熟悉,他思索了一番,是和赌鬼父亲一起在赌桌上的狐朋狗友——猴子和光头。

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杜贵仁每次赌输了都会念叨他们俩,估计是又欠上钱了。

杜乾本想不做理会,但是余光中瞥了一眼尸体,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他嘴角微微翘起,把尸体搬到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咯吱”一声,门口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门口的二人看着少年打开房门,有些愣住了,他们还从没见过杜乾。

杜乾此刻也打量着二人,一个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眉目间有些阴狠,另一人身材宽大,光头锃亮,带着大金链子,倒也和名字配得上。

“你是杜贵仁的儿子?”猴子试探地问道。

“没错。”杜乾点了点头。

“你那老爹呢,他还欠我们钱呢!”

杜乾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

一句话顿时把两人都噎住了,但立刻,猴子觉得这是杜老鬼想出来的借口。

他有些迟疑:“什么时候死的?”

“刚刚,十分钟的样子吧。”杜乾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放屁,一个小时前他还在跟我们梭哈,你说现在他就死了?”光头勃然大怒,认定了这是杜贵仁欠钱不还的借口。

猴子见状,也开始发难,狞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回去吧。”

杜乾只是微微一笑,他晃了晃身影,不经意间露出了尸体的身影。

二人混迹赌场多年,眼睛尖的很,一眼就瞄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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