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重新走进雅间,屋内一下子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反而均摆出一副凝重之色。
良久,靖川行打破了沉默:“就这样不管景云公主真的好吗?”
他话还未落音,便见凌珊突然执起面前的茶杯,朝窗外掷去。她这一没由来的举动吓了靖川行一跳。
“你……”
凌珊却不顾他的惊愕,眯起眼朝楼下看去。
那是霍刀,他脚边还有砸碎的茶杯,当他仰起头时,正好对上的双眼。
“麻烦你把她安全送回。”凌珊道。
“这是……”靖川行也好奇地向外看去,那凌珊却突然将窗户阖上,还撞到了靖川行的鼻子,令他吃痛地叫了两声。
众人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你没事吧!”凌珊笑着问。
“小凌珊,我看你是对我有看法,今晚这可是第二回了。”靖川行捂着鼻子,瞪了凌珊两眼。
“哈哈,对不起嘛。”
“嗯……看你说对不起,就原谅你好了。”靖川行倒也大方。
“每次看到你们两个吵闹,都觉有意思。”晏辰突然打趣道。“民间似乎有一句俗话,越吵越亲,夫妻比劫。”
他刚说完,靖川行便脸红到耳根,敛着眸坐回了原位,但凌珊却没听懂,茫然地看向江寄余。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江寄余忧愁地看着她,却不说话。
“晏辰兄的意思是,凌小姐与靖公子是对欢喜冤家,像夫妻似的……越吵,越好。”
凌珊先是怔住,继而捧腹大笑起来。
“什么啊,我和靖川行?不成不成!”
见她如此反应,江寄余与沈代亦均不约而同地松了松神色。
而那靖川行脸比方才更红了些,气道:“为什么不成?”
“没有为什么。”凌珊忽闪着大眼睛回应,这天真的模样令靖川行发不了一点脾气。
“是,是你还太小了,不懂这些。”靖川行别过眼去,脸颊转为粉色。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是吗?”凌珊反驳。
“大一天也是大,小凌珊。”靖川行突然竖起食指,严肃地说起来。“所以我就是比你懂的。”
晏辰见两人喋喋不休个没完,忍不住打断二人,道:“小桃,我们好不容易齐聚一处,便不要打闹了。你们是否叫了酒,我看,我再去叫一次?”
“好!”凌珊与沈代亦不约而同地应声,待反应过来,又对视笑了起来。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正欲起身,却被江寄余拦下。
“晏辰兄,我去吧。”
晏辰道:“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不,晏辰兄,我并无此意,只是姗姗她们第一次喝酒,我想亲自去为她挑一坛,以免她醉的太过了。”江寄余道。
“原来如此,江贤弟还真是细心。”晏辰道。
江寄余一笑,便起身去了。
今夜,本就欢歌不断,笑语无尽。在场几人仿佛全然忘了凌珊将要远嫁巾牟之事,只是尽情地玩闹。气氛在江寄余端来一坛桂花酿时推向了高潮。
封口布一启,桂花甜味便扑鼻而来,晏辰亲自为几人倒满了酒,凌珊当面前的酒碗一满,便立刻豪爽抬起,将窗户一把打开,对着灯火阑珊之景,扬声道:“这碗酒,我敬宜安。”
“好,敬宜安,让我北上而来,认识了你。”靖川行应和。
“我也要敬宜安,让我知晓了女子也可以潇洒而活。”沈代亦笑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是女子似的。”靖川行嘲道。不过沈代亦也确实像女子。
“这,这不是,欣赏凌小姐之话嘛……”沈代亦微微颔首,避开靖川行审视的目光。
“就是,就讨厌你们读书人,咬文嚼字的。”凌珊白了靖川行一眼。
“诶,你这咬文嚼字用的甚是恰当,倒是像极了读书人。”
“你……”
眼看二人又要再次吵起来,晏辰连忙举起酒碗,立与他二人之间,道:“我也敬宜安,国泰民安。”说罢他又小声搭了一句:“今夜太平盛象,只见你二人吵个不休。”
闻言,凌珊与靖川行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欢笑过后,均齐齐看向江寄余。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江寄余突然回神,也跟着抬起了酒碗,道:“敬宜安,赐春晖,离寒坰。”
“嗯?”凌珊挠了挠头,又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看来又是和凌小姐有关。”沈代亦道。
江寄余对沈代亦报以感激一笑,不等凌珊多问,便道:“来吧,敬宜安!”
“敬宜安!”
五碗清酒一碰,均被几个少年齐齐下了肚。再一碰,他们敬起了洛华,又一碰,又谈起过往。
这一倒,一敬,一碰,几人喝的越来越起兴。窗外华灯初上,屋内欢歌曼舞,在这一刻,凌珊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孩童,靖川行变成一个痛饮狂歌的少年郎,沈代亦挂着醉醺醺的笑容,散发着无忧的快乐。
江寄余与晏辰数杯下肚后,虽是清醒,却让欢笑醉了人。
清脆的声响与歌声紧紧交织在一处,手中的清酒流淌进了每个人的喉中,令人回味,沉醉。或是独酌自乐,或是划拳行令,唯有好友与酒,才能让人惬意其中,只知放松与任性啊。
那凌珊,几大碗喝下时,早已眼神迷离,双颊红晕,只见她突然高举酒碗,喊道:“我还要敬……”
“嗯?你还要敬谁?”沈代亦眨着鹿眸,撑着软绵绵的身子,迷茫地看向她。
“还要敬晏宁。”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天际又响起数声烟火之响,像几记重拳,狠狠地将几人从微醺中敲醒。寒风呼啸,一时间令所有人感到悲伤。
“敬晏宁哥哥,舍命救我,谢谢你。”凌珊说着,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滴入酒中,连她也未察觉。
我要走了,对不起,下辈子,我们还是要早早的遇见,我来做姐姐,保护你。
她默默在心中念着,继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一碗中,竟有了苦味。
“小凌珊……”靖川行心中触动不已,他再次跟着凌珊抬起酒,道:“好,我也敬永王殿下,我想天下人不会忘了他的舍命之举!”
“我也敬,永王殿下,温良恭俭让。我想,他也是一个侠义之人。”沈代亦道。
“那是肯定的。”凌珊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三人又清脆地一碰,又喝了一大碗。他们仨自此越喝越起兴,足足又叫了两大坛酒,不过半个时辰便喝了个精光,凌珊摇晃着身子,正欲再去要酒,却被江寄余拦住。
“姗姗,我想今日也差不多了吧。”江寄余无奈地将她的身子扶正,柔声道。
“不!今日不醉不归,江湖中人,哪有清醒着回家的。”凌珊闹道。
“对,我也要喝……”沈代亦还未说完,突然脑袋一晕,直直向后倒去,还好晏辰眼疾手快,拖住了他的身子。
当一碰到沈代亦,晏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哈哈哈,我就说沈代亦这小子,根本不行,他瘦的像个猴儿似的。”靖川行口齿不清地说完后,呼着酒气笑起来,模样亦是滑稽不已。
江寄余与晏辰见这三人这番模样,均叹了口气。就这酒量,还互相揶揄嘲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也。
“江贤弟,我想你就送小桃姑娘回宫吧,他们二人,交给我就是。”晏辰道。
江寄余颔首,先是从袖中取出一块四方丝帕,给凌珊遮住半张脸,在她脑后系了个结。
然后伏下身子将闹腾不停地凌珊背起,说道:“这位沈公子是百草堂二公子,靖川行则是靖府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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