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狭长阴暗,朝西方向凿开一扇滑窗,窗户长时间紧闭,玻璃上积满灰尘。窗台上堆着教材,足足有半米高,遮挡住大部分光线,即使开着灯,室内也不是很亮堂。办公室被隔成两部分,靠近门的一侧是年级主任办公区域,布置有一张宽敞的办公桌和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各种历史名著。剩下三分之二空间,则被用作教学用品储藏室,大部分时间都空闲着,但遇到开学季,里边放满教学用品,几名学生正忙碌着,包括刚加入的秋婉玥,他们按照班级将教材整理得井井有条。

“龚主任,这位学生您就交给我吧,我已经仔细查看过他的档案,整体功课相当不错,尤其是数学,是个好苗子。”

“我不同意。于老师,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好在场,对面教务处主任说得清清楚楚,开学不到一周时间,三番五次涉及打架事件。转学材料我绝不会签字,即使他再优秀,我也不敢轻易接收这样的学生。”说话的是年级主任,他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手中资料,声音冷硬。

秋婉玥心里一惊,三番五次打架,谁?难道是站在门口的那位新生?她一边整理课本,一边听他们的对话。她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但年级主任的嗓门实在太大,她敢肯定,隔壁办公室也能听到龚主任的嗓音,所以不能怪她。她回忆门外男生的形象,高高瘦瘦,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龚主任所描述的样子,“打架者”肯定另有其人。不过,学校在纪律管理这块儿的确严格,打架事件一经发现,记过是最低处罚标准。上学期,高一年级有学生就因为打架被留校观察。龚主任负责高二年级教学和纪律,他的回答似乎合情合理。

说到年级主任,十几年前来到锦诚中学,一开始教计算机,靠自己严格认真的教学风格,慢慢升到年级主任一职。他身材矮小,头发稀疏,顶部已经完全秃掉,额头宽阔而高耸,攒眉时微微挂着皱纹,与生俱来一副严肃面孔,完美契合他的岗位。他脸上胡须刮得坑坑洼洼,想必出门时很是匆忙,身穿一件浅蓝色衬衣,面料有些发白,衣领边缘泛黄,外面套有一件皱巴巴的背心,羊毛材质,领口有几处开线,下摆更是遮掩不住他的衬衫。第一次见到年级主任的时候,秋婉玥以为他已经快到退休年纪,但事实上,他不过才四十出头。

秋婉玥整理好语文课本,换到办公室最右边整理数学,她的位置和年级主任平行,视角里恰好能够呈现谈话的三人。

交谈的三人除龚主任外,还有站在他对面的两位女性,其中一位秋婉玥没有印象,不像本校的老师。她的注意力停留在对方身上,该女性打扮时尚,身穿一件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轻薄黑色内搭,下身配有一条碎花裙,底色为谷绿,相间缀有红花和白色枝叶图案,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方头小皮鞋,手里托着青蓝色手提包。她的头发微微卷曲,染成黑茶色,经过精心修饰,在灯光下透出迷人光泽。五官精致而立体,配上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笑的时候肯定很美,符合秋婉玥的审美标准。另一位女性便是她的班主任于老师,穿着整洁得体,头发扎成一个简约发髻,流露出一股干练和自信气息。

“龚主任,学校奉行育人为先的理念,我们的任务在于提升学生思想素质、文化水平以及道德修养,这是学校的根本职责。与此同时,我们还肩负着另一份责任,就是要帮助那些误入歧途的学生,引导他们改过自新,回归正道。这一点尤为困难,也极为重要。刚才通话内容我仔细考虑过,打架事件确实发生过,但学校应该教育和指导,而不是一味拒之门外。我们要勇于担当社会责任,更何况他各科成绩优秀,尤其在数学方面,去年获得过省级竞赛金奖。我相信他的本性不坏,稍加引导,一定能够痛改前非。”于老师坚定地回答道。她来到锦诚中学已有三个年头,第二年就当班主任。

在此之前,于老师在C市一所普通高中教书,凭借出色教学水平,得以调入锦诚中学,接替一位年老的退休教师。

“小于,你来学校的时间不长,看待问题不够全面,有些学生本性难移,屡教不改。电话里头,你听见了吧,有个高几的男生来着……险些被他打进医院,性质相当恶劣,要不是得到对方家长谅解,他已经被开除学籍。学校育人宗旨固然重要,但于老师啊,你要知道,我校作为本市最优秀的高中,学校杜绝一切打架斗殴行为,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校,不仅会对校园风气造成恶劣影响,还会损害学校的声誉。”龚主任严词厉色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右手端起茶杯,办公桌上摆放着学生档案。他说起话来语速不快,但嗓门扯得很大,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据秋婉玥所知,单论重本升学率,锦诚中学或许难以跻身全市前三,但若以教学设施及办学规模来衡量,锦诚中学绝对一枝独秀,尤其是在艺术和体育领域。锦诚中学拥有全市最优秀的师资力量,配套六个舞蹈室,校门左侧的那栋综合楼,七楼整整一层作为画室,学校还建有两个体育馆,以及三个足球场。如今,艺术和体育成为备受追捧的升学方向,有意向的学生会优先考虑锦诚中学,视之为通往高等学校的基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