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迦的那一脚看着厚实,事实上并没有重伤费曼达,这家伙就是躺在地上装死,而且在烈日暴晒下也仍旧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装着一具死尸。
直到有人将他拖走,他仍旧闭着眼身躯痉挛,却掩耳盗铃般地抿着嘴抖着眼皮装死,他躺过的位置上还残留着一圈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的水迹,被阿令尔姨妈与几位邻居拿着水桶给冲掉了。
随着房屋倒塌的受害者逐渐被带离,中途还有人朝费曼达以及躲在附近家中的费曼达的亲属们发出恐吓与索要赔偿,无数人都知道,在这场震动整个村庄的事件中,费曼达及其亲属会承担下所有的责任。
至于费曼达的表妹,那名自称受害者的年轻女人,霍利可以相信她受到了利用,但她开口就茶里茶气的话语也表明了内心的肮脏,而且是真的冒犯到了他们一家,居然还让钱纳里纯白的魂火染了绿色,他不准备原谅。
“你觉得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吗?”
霍利回想着这句话就想笑。
似乎很多人总会在遇到一件事的时候把这件事的属性扩大化。明明是单个的个体,就会牵扯到性别,如果可能,还会牵扯到地域、国家、肤色,用整体的品德、风评等等来佐证自己,顺带着裹挟一帮标签类似的人引发共鸣,扩大事端。
这明明就是一个个体引发的事啊,裹挟其他人干什么?
现在好了,指不定多少理智的女人会痛恨费曼达这个拿这种话当挡箭牌的白痴。
随着众人散去,余下的问题却也不少,霍利接过佛兰德一脸谄媚递过来的面碗,坐回板凳上,一脸揶揄地望着对方。
佛兰德弯着腿弓着背,一张微胖的脸笑得像是一朵雏菊,左右四顾一下,压低了声音:“现在人多,我等等给你下跪可以吗?”
霍利望了眼那被人带离的身着黑色吊带裤、白色短衬的白肤男子,正是他离开神树广场时第一个出声问询他的人,那白肤男子的房子也被比尔一族毁了,刚才在霍利面前跪下解释的口吻温顺得一塌糊涂,简直与神树广场时判若两人。
想起佛兰德刚才被人连同鹿尸一同扛过来后,主动在自己耳边介绍着有关于吊带裤男以及其他几名佛兰德熟悉的男子的信息,其中还顺口提到过霍利离开神树广场时被那吊带裤男问询的场面,霍利又嗦了一口面:“所以你是看着我离开,抄近路来的?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侍从大人对我的敌意也就那么一瞬,我当时已经安全离开了。”
佛兰德缩了缩脖子,撇了眼乖巧趴在霍利身边的白狼迪迦,支支吾吾道:“我晚点说。”
“侍从大人哪里都能听到,你直接说。”霍利对比自己在精神力感知方面的距离,感觉二级超凡者绝对不比自己差,加上对方是狼啊,听觉肯定灵敏。
“我……”佛兰德瞥了眼屋内,斟酌着用词,声音更加低了:“就是你之前出去的事,我能感觉到跟钱纳里有关……然后……”
“亡灵?”
随着霍利开口,佛兰德瞪大了眼,紧张无比地一把把霍利拉到身后侧,半个身躯挡在了白狼迪迦面前,双腿打着摆,牙齿也控制不住地发出“咯咯咯”的磕碰声。
这明显是紧张到了极限的现象,但他反应过于激烈,反倒让霍利与迪迦都吓了一跳。
霍利稳住洒了一些汤汁的碗,看着迪迦仰起头微微闪过不耐又很快平息表情、躺下目视四周,他踢了一脚佛兰德的小腿,“你发什么疯。侍从大人知道这件事。”
他凑过去低声道:“而且,先知大人已经同意了这件事。大哥过不久就会变成亡灵。你别告诉别人。我爸妈都不行。”
佛兰德一脸惊异,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力气,却只敢按着霍利的腿,小心翼翼又缓慢地坐在地上,生怕惊扰了迪迦,霍利又踢了下他的屁股:“所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赶紧滚回你家去洗洗。少在这边给我添乱。”
“我不回去了。”佛兰德低声义正言辞,“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嚯,看到我有人照拂了,就过来傍上我了。佛兰德,你还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啊。”
“我没有!”佛兰德果决道:“我决定跟那个家一刀两断了。从此给你当干儿子。”
看着霍利露出古怪又嫌弃的表情,他咬了咬牙,不安地扭着屁股道:“实在不行,给你暖床,当你的床伴也不是……喔!”
屁股被用力一脚,佛兰德侧躺在地揉着吃痛的屁股:“没事,我受得住。我明白,长久的积压,我这次正确的选择,正好让你有了一个发泄口。”
他一脸诚恳:“以后再猛烈的攻击,我都能承受。藤条蜡烛,我都受着。晒干的藤瓜瓤,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你让我留下来。”
藤瓜是对生长在藤蔓上的瓜类的统称,其中有几种瓜瓤晒干了可以用来洗碗,类似于前世的钢丝球,没想到这个世界有钱人家也玩这么花,但霍利就更无语了,抬了一下腿,草鞋顺着脚飞过去撞在佛兰德的腰上,“滚回去,快滚!我不想见到你这个满脑子肮脏的家伙!知道你有这种癖好,你最好以后别过来,要不然我求着侍从大人咬你。”
“霍利!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不,我是说,我不回去了。”佛兰德诚恳道:“我这次过来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纵使顾念旧情的你原谅我,乔斯叔叔他们也不会原谅我。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已经断了,如果我不拉住,就要失去你这个兄弟。”
他羞愧得已经泪流满面,“在我心里,瑞勒、登拉肯和你的关系远不如你跟我来得亲密,之前他们就一直在为钱纳里哥哥的墓地事情帮忙,就我因为家中的生意缺席。我本来就很愧疚了。你当时说理解我,我知道你想的是出去的事,并不在意这些。”
瑞勒与登拉肯都是霍利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基于家庭条件相似,事实上前二人给原本的霍利的好感更多,只是碍于工作的关系,让霍利与佛兰德显得来往更加亲密罢了。霍利倒是没想到佛兰德这么自作多情——好吧,现在对他这个新霍利而言,还真是一视同仁的状态。
“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你就看我做事。”
佛兰德像是想到了什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抵着心口,效仿着兹戈亚向霍利单膝跪地,流着泪哽咽道:“我向木神,向先知大人,向侍从大人宣誓。余生将永远站在霍利阁下的身前,为霍利阁下挡下风雨与危险,即使舍弃性命也无所畏惧。”
霍利怔怔地望着佛兰德,好半晌,看着佛兰德抖腿跪不稳的样子,骂骂咧咧道:“我就还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你要是不趁着今天这么好的阳光把身上的衣服洗干净,你看着吧,我迟早让你光着屁股上街。”
看着佛兰德破涕为笑,霍利朝着一旁踢出去的草鞋勾了勾脚,眼看着佛兰德屁颠屁颠地拿过草鞋要来捧他的脚,明显是要帮他穿上,他虚踢了一下佛兰德,“别想占我便宜。快滚去楼上我的房间拿衣服,到浴室去洗澡!踩脏的地板记得都给我擦干净。用完的水缸记得把水灌满。洗衣服去河边。要是让我妈妈动一根手指,你晚上就睡门口吧。”
佛兰德连连称是,忙不迭地往霍利家跑,进了门后,大概是看到了聚集在大厅中的霍利家人们,显得拘谨地走了过去。
霍利看了两眼,没去管家里的情况,眼看着已经没多少人的街道,看着那肤色一白一黑两名年轻女子还固执地留在附近,即便被疏散了同伴依旧不走,放下碗,走过去道:“感谢二位姐姐对大哥真挚的感情。只是他已经死了,你们知道的。”
两女不约而同地开始落泪,白肤女子祈求着:“霍利,让我进去再看他一眼吧。前几天伯父伯母的情绪都不稳定,今天得知你回来了,他们心情高兴了一些,我才敢过来。”
黑肤女子也说道:“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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