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家的,这是谁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情来。”

“你这倒真是一个游乐园,这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这里挂牌子了。”

“茂弘兄说笑了,还不都是看在我姨丈的面子上,哪像茂弘兄,是看重我的才华。”

“哎,别把话说那么死,我没比他们强多少,船尾那个船夫是我的人。要不然,我也不能知道你这酒里放了药。”

王导倒是也没客气,把酒壶一转,倒出一杯酒,递到顾和面前。

顾和当时就急了,

“不是,我这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就要把我给毒死?”

温峤连忙解释道,

“这酒里没毒,就是些迷药。我本来想把你们都迷翻,然后我趁着夜色逃出建康城,北归幽州。没想到被茂弘兄给识破了。”

顾和看了看二人,最后还是把牙一咬,喝下了迷酒,睡了过去。

王导看到顾和睡了过去,这才说道,

“这事情顾家牵扯的很深,我看顾家既然不想让君孝知道,也是想保一个种子,毕竟顾荣的死,我是有愧的。”

温峤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茂弘兄此来,是为了长豫吧?”

“你是明眼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知道我不爱管事情,他们还把我比作庙里的泥菩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同的鱼,自然也有不同的做法,有的鱼要烤,有的要煮。”

“那你这条鱼哪?”

“腌着吃,我实在就是一个能躺着不坐着的咸鱼,不知道茂弘兄耗费那么多的心思,茂弘兄如果不喜欢,我今天就划着小船北渡大江,再也不回来了。”

“我看啊,你可不是一条咸鱼,是一条要跃龙门的鲤鱼。幽州你就不要回去,说句难听的,你可能也想到了,刘司空恐怕不会南下了。”

“我知道,姨丈让我千万不要北归,可这人心都是肉长得,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迈向死局,我就在建康吃喝享乐吧?”

“这么说,你今天是真的想走?”

“也是非走不可了,家中传来了噩耗,家母前些日子病逝了,不管是为人臣之义,还是为人子之孝,茂弘兄都不应该阻拦我,而且我离开了,对茂弘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还是不能走,就算你留下来,会让王家土崩瓦解,我也还是不能放你走。”

“茂弘兄,今晚就是专门来拦我的?可这是为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朋友之托,我虽然和刘司空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无非是当年金园里,见过几面。但我敬重他这十年来在并州的坚守,要不是他一直在晋阳,那胡奴的大军早就杀过江南了。是他的坚持,给了江南时间。对这样的人,他的托付,我是不敢懈怠的。”

“茂弘兄,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假装没看见,就把我给放了,现在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想不到我要回幽州。”

“不行,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那我要就是不从哪?”

温峤就要拔剑,王导挥了挥手,指着岸上晃动的黑影。

“好说,太真看看岸上,大不了今天咱们俩都留在这里。”

“茂弘兄够狠,你大可不必自己到船上来,你就不怕我动了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太真,你若是那种心无天下的匹夫,还值得我以身犯险嘛?我今日既是为老友留子嗣,也是为国家留贤才。”

温峤看看岸上,又看看王导,

“哎,既然走不了了,那就坐下来喝酒吧。真是的,这建康一点也不好玩,都是各自揣着心思。”

“你真不走了?”

“听人劝,吃饱饭。起码今天,我是肯定走不成,这些人的消息要是没传回去,肯定有更多人盯着我,那我就更走不了了。”

王导也好奇的看着温峤,这个年轻人,有着一股子不属于他这般年纪的稳重。

“那明天哪?”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情,茂弘兄,不想让我走,怕是还有私心吧?担心我走了之后,这些人胡来,那样一来,长豫就有危险了。”

“有这个想法,既然你点破了,那你就帮我带一句话——我是不喜欢拿刀,不是拿不动刀。”

“茂弘兄,真要走那一步了?”

“我也不想走,但有人一直在试探我的底线,长干寺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了。对了,这件事,我还没有感谢你。”

“你都知道长干寺的事情,还敢一个人登船?”

“我是来劝你留下的,又不是逼你留下的。再说了,你需要的就是一个台阶而已。”

“茂弘兄倒是想得清楚,我早就说茂弘兄就是江左管仲,有茂弘兄在,大家就可放下争执,人尽其才、勠力同心。”

“那你还不快来骠骑将军府,把长史的担子挑起来?难道也要让我三顾花舫嘛?你是不知道曹氏的狼牙棒有多疼嘛?”

温峤闻言,赶忙就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又低头看了看船板上的顾和,

“那君孝兄哪?”

王导点指了几下,几条黑影出现在面前,

“你们几个人,把温长史的包裹拿了,连顾从事一起抬走。”

温峤几人登了岸,那些黑影就取来火把准备烧船。

“慢着,这里面的人,也是一群可怜人,不过是被人胁迫。我看罪不至死吧?”

王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一声叹息,

“那就按温长史的意思办吧,只是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天的妇人之仁而后悔。”

“我要是哪天,来这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那才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要不要给她们再留些字条,也算是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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