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可是传开了,太真似太公,以秦淮河当渭水,垂钓王公大臣。小小的花舫 门庭若市,倒像个小朝廷一般。”

温峤拿眼皮夹了一下对方,说道,

“朱大人有所不知,我学了些给人算命的本事,我这个左眼能看姻缘,右眼能看生死。大家来得人,也不过是喜欢个热闹而已。”

朱嵩自然不信这套说辞,继续追问道,

“好,你既然说你会算命,那你算一算我的命数如何?要是算不准,你就是在扯谎。”

温峤眼皮一挑,闭上左眼,神在在的晃了晃脑袋,好似通灵一般,许久才又安稳下来,长叹一声说道,

“让家里人准备后事吧,朱兄过不了七月就得死。”

“你胡说八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生猛,一次……”

朱嵩就要借着这股子气,抡起手中长剑砍翻温峤。

温峤看到剑来,不慌不忙的伸出两指,夹住剑尖一折而断,倒着飞回去,刺下了朱嵩的帽冠。

旁边顾球一看,朱嵩这借故发飙反被羞辱,连忙出来打圆场,

“太真兄,只是说过不了七月,又没说是哪一年。”

“就是今年,哦,你也一样。”

顾球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劝架的,却被诅咒只有几个月活头,心中也难免有些火气。

碍于东海王冲和族兄顾和在场,只能忍了下来,还把朱嵩按回了座位。

看到自己的亲信被羞辱,东海王冲自然也要讨个说法,

“温长史,你就是这么给人算命的嘛?那不如,你给自己也算一算,活不活得过今天。”

“大王,你们这就忒小气了,是他要让臣算命,臣说了实话,他反倒不高兴。至于臣的命,烂命一条,生也好,死也罢,都无足轻重。只不过,臣要是死在哪里,哪里必定会受到牵连。”

“哦?你这是在威胁孤?你以为你是骠骑长史,就可以随意的在孤的府上,侮辱孤的僚属?”

“大王怎么就不信哪?大王不妨自己问一问,这二位背着大王私自做了什么布置?”

“哦?果然有此事?朱嵩、顾球,真有他说的事情?”

“没,没有……”

“人家都登门问罪了,自然是有了风闻,你们要瞒孤到什么时候?”

司马冲将面前的茶碗都扫到了地上,噼噼啪啪的碎了一地。

朱嵩看了一眼顾球,说道,

“这事情和大王无关,全是我们二人的主意。”

“说!”

“那王长豫不是要去余姚查虞家嘛,臣二人就派了些人跟着。”

“还有哪?只是跟着,温峤会来当面问罪于孤?”

“臣二人想,王长豫跋扈傲慢,惹了不少仇家,如今孤身去余姚,正是下手的机会。”

“下手?下什么手?”

“当然是杀掉王悦,东海王还用再问嘛?”

温峤说道,

“东海王,臣实在不知道,你哪里的这么大的胆气,是仗了谁的势?是大将军?还是裴妃,要不然就是晋王。”

“混蛋,你敢这么和大王说话。”

朱嵩跳起来又要和温峤打架,司马冲一计窝心脚给他踹一边,

“君孝,命人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玩意绑了,火速送去王家,任凭骠骑将军处置。”

顾和点点头,从袖里抽出一根绳索将二人捆在了一起,又掏了几块抹布,把二人的嘴塞了起来。

“温峤,这事情,孤也是刚刚听说,一点准备也没有,劳烦你给骠骑将军带个话,就说要杀要剐,都由他。”

“大王言重了,骠骑将军并不知道此事,此事才有了回转的余地,这也是臣今天睡醒了,就来打扰大王美梦的原因。”

“那好,那就好。孤之前有诸多看不起、对不住太真兄的地方,还请太真兄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一个小孩子计较才是。”

“大王说笑了,谁不知道大王心胸宽广,要不然臣也不敢说如此的实话。”

司马冲点了点头,问道,

“那么,太真兄你看,这二人该如何处置?”

“这是大王是僚属,也是晋王的臣子,自然是犯了什么法,治什么罪?依臣看,二位大人还只是想,又没有去做。算不得有罪。”

“是吗?太真兄能这么想,胸怀大局,不记私仇,真不愧是刘司空的外甥。你们俩个,还不快谢谢太真兄宽宏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二人挪着要跪拜,温峤亲自弯腰去把绑绳抹布都解了,扶二人站起来,重新入座。

经了这一番生死,二人自觉的把嘴闭上,不敢再领教温峤的锋芒,怕给他俩戳个透心凉。

“哎,二位大人不必慌张,我刚才都说了,二位的死期在今年七月,现在也才三月。还有四个月活头哪,放宽了心,有什么没交待的,赶紧去安排一下。”

二人不敢顶嘴,艰难的回看顾和。

顾和只得替二人问道,

“既然他们两个决心改过了,难道就没有改命的机会嘛?大家都知道太真兄神通广大,还请相助。”

温峤白了顾和一眼,说道,

“这恐怕没有办法了,这次是司命勾魂,断然躲不过了。”

“司命勾魂?还有这说法?”

“有,你没看到前几日那个淳于伯吗?人人都知道他冤枉,他不也还是死了嘛?”

“那是郑家想找个替死鬼。”

司马冲说道,

“郑家在长干寺做得太过分了,居然还想一次把太子和孤都干掉。他们只是折一个不相干的小吏,算便宜他们了。”

“难道东海王府,就不需要这样的替死鬼吗?”

“你什么意思?莫说孤没有让人替死的事情,就是有,孤岂是那种卸磨杀驴的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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