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遥安眨着眼睛说:“阿窈姐姐,你可是越发像那个人了。连主意想法都像。除了你,也真没有哪家小姐能受得住他的脾气,你以后可得真的给他当媳妇啊,不能跑了。”

那模样,倒像真的在担忧她兄长的终身大事。

这位阿窈姐姐啊,性子极好,可又不是会逆来顺受的人,反而极有棱角。与她的兄长正为相配。她既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可也不会一味忍让着他。储君之妃,非她莫属。

孟窈窈望着她的脸蛋,笑着道一声:“你少来,别真以为这样就没人束着你了。身为公主,总要学些面子上能过得去的礼。”

“你不想去郁尘殿下那里,不如明儿开始跟着我学?”

遥安叹了口气,从秋千上下来问她,她为何不像念仪那样与她长篇大论的讲述身为公主的责任,和未来夫婿的脸面。

喻皇后平日总是这般耳提面命,越是这样,她便越发抵触。

孟窈窈想了想,良久才对上她的眼睛,说:“大概是因为,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我们先要作为自己。”

“对我来说,我若认定了一个人、此后同他站在一处,若是让我舍弃自己,我是愿意的,也丝毫不悔。可他若是往后与我殊途,我也能把自己捡起来、拍落灰尘、妥善安置。”

遥安怔了两秒,唤声:“姐姐。”

她想说,兄长定不会如此。因为她看见过那人,最诚挚的心意。

但突然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

阿窈姐姐,总是一副柔和的外表,却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傲骨。看似极易接近,其实很少有人能被她在意。一旦她在意的人,把心掏出来也在所不惜。如果发现那人不值得,她也会决绝的收回。

只希望兄长要珍惜。

那个人,是为太子君长殷。很少有人敢这么唤他。都是道一句:“殿下。”

天潢贵胄,生来尊贵。从出生便是太子。母亲身为皇后,母族两股势力,喻氏候府和辅国将军府孟家。圣上对他,寄予厚望,

人人都说,孟窈窈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太子妃、成为他的皇后,就连她自己也有段日子恍惚,觉得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他。

情字无解,她心中明白的很。

正如她并不看好,自己和这位太子殿下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像两股解不开的绳结捆绑到一起。

却也在初见他之后感叹,爱要遇见了才能妥协。

自她有记忆以来。他是第一个,让她一眼便印象深刻、再难相忘的人。少年储君,风骨卓然。

仅此一眼,她就有了想要站在他身边,与他势均力敌的想法。

人世间的相遇有很多种,有好多人没能够把握住。但她孟窈窈,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让自己错过的人。她要与他并肩而立,不会强求他人,只会强求自己。

无论得失。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似乎有一小块的空缺,就这么一小块,是永远属于他的。期待着被他填满。

她心里似有万千波澜起伏。他回眸一句:“孟二小姐。”万千波澜的激荡被轻轻抚平。

后来,他对她表明心意。她也是欣喜的,她等他良久,却只是轻轻的握上他的衣角。看她为她打着扇子,唤她“阿窈”,心想他终于把那声讨人厌的“孟二小姐”给去掉了。

她为他找罕见的琴曲、为他斟一盏他最爱的茶。为他在练武后擦拭额角的汗水,为他隐在身后料理那些能威胁到他的势力。

而他为她放权、教她武艺、将奏折给她批阅。在案前看她伏案的身影在她唇角印一个吻,与她合奏一曲抚上她的手,与她一同选嫁衣的绣样。

他说他刻意,从来不像兄弟姐妹一样,唤她“妹妹”。其实是早有预谋。

再后来,有一日,他与她真的走上了殊途的道路。她于长阶之上对他哀求,其实就已然决定,她要做他的臣子了。

她为他嫁宁王。喜宴之上,他坐高堂上,笑意不达眼底。她俯身行礼,与身侧之人拜过天地高堂,瞥见他双拳紧握。

他说恭喜。

她的面容隐在盖头之下,红唇微动,说谢过君王,赐这一桩婚事。她还权于他,看他带着愠色的双眼,心下却不是畅快。

知他无奈,知他苦衷。

最浓烈的想法,却是可惜。可惜他们是太过相似的两个人。

因着世事万种,殊途,不能同归。

那时紫檀的香味穿梭于微隙的气息,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这是当今圣上最不喜的熏香。却总是专供于宁王殿下的府邸。也难怪有传闻说他们兄弟不和。从江喻两家的恩怨起始,到两人爱好的截然不同,再到......身为宁王妃的孟家二小姐,孟窈窈。

嫁人之后,她开始用字。

喻皇后昔日所取的:“嗣音”二字。嗣,续也。可见喻皇后对她的期许和爱重。

有个少女捧着盛满首饰的木匣子,轻提罗裙,跪在珠帘后柔声道:“王妃,进宫的时辰快到了,该梳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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