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邢夫人尴尬登场来替贾赦当说客要将老太太房里的丫鬟鸳鸯纳为侍妾,鸳鸯当然不愿意于是告假躲到了大观园里,还遇到了平儿,这是第一部分的内容。接着来看第二部分“金鸳鸯誓死抗婚”。
平儿见到鸳鸯笑道:“新姨娘来了!”,鸳鸯听了,便红了脸,说道:“怪道你们串通一气来算计我!等着,我和你主子闹去就是了。”平儿这当然是玩笑话,她向来和鸳鸯私交很好,是凤姐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平儿,平儿才借此调侃了鸳鸯一下,也是帮她解一解心结。在第二部分当中我们会看到很多人来劝鸳鸯,有平儿、袭人这样的姐妹,也有宝玉这个主子,还有鸳鸯的哥哥嫂嫂,不过不同身份的人立场也截然不同,最终贾赦的不依不饶还是将鸳鸯逼上梁山找贾母做主去了,我们分别来看。
平儿和鸳鸯一样都是伺候人的丫头,他们在这贾府可以说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所以丫鬟们彼此之间还是惺惺相惜的,所以这里鸳鸯也毫无保留地把心里话告诉给了平儿,她绝不同意给贾赦做小老婆,哪怕是去做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她也不愿意。这番话说完只听见山石背后有人哈哈大笑,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好姐妹袭人,袭人当然是站在鸳鸯这边的,也说这大老爷平日里就太好色,略微有头有脸的他就不放过。然后平儿、袭人还纷纷给鸳鸯支招,一边说给了贾琏,一边说许了宝玉,鸳鸯听了又是气,又是臊,又是急,因骂道:“两个蹄子不得好死的!人家有为难的事,拿着你们当正经人,告诉你们与我排解排解,你们到替换着取笑儿。你们自为都有了结果了,将来都是做姨娘的。据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你们且收着些儿,别忒乐过了头儿!”
还别说鸳鸯这话在日后还真就应验了,平儿和袭人都没有过上自己称心的生活,这个是后话。其实平儿和袭人也不愿意鸳鸯羊入虎口,可如果不依的话贾赦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的,将来老太太归了西她还是难逃魔爪,但鸳鸯这边早就考虑好了,贾母在一日她就侍奉一日;若贾母归西鸳鸯要么死要么出家当姑子去,一辈子不嫁男人。这是多么刚烈的女子,而且也是有自己理想追求的女孩子,那些自己不愿做的事一定誓死不从。
她们正聊着鸳鸯的嫂子从那边走了过来。鸳鸯的父母都在南京给贾家看房子,只有哥哥嫂子在这边,邢夫人定是找了鸳鸯的嫂子来劝她。鸳鸯的嫂子是什么立场?当然希望鸳鸯赶紧嫁过去,那样她的身份可就从下人丫鬟摇身一变成了姨太太,身份决定待遇,说不定一下就飞黄腾达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远在宫里的贾元春,贾家也是牺牲了元妃的人生换取了宁荣两府的荣华富贵,让人唏嘘感慨。
鸳鸯的嫂子是怎么说的呢?他嫂子笑道:“那里没找到,姑娘跑了这里来!你跟了我来,我和你说话……你跟我来,到那里我告诉你,横竖有好话儿。”鸳鸯当然猜到是邢夫人让她来的,瞧瞧她嫂子的这副嘴脸还说是天大的喜事,只见鸳鸯立起身来,照他嫂子脸上下死劲啐了一口,指着他骂道:“你快夹着屄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儿——又满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一面说,一面哭,平儿袭人拦着劝。
鸳鸯这几句话可能有人不太理解,这里其实有几个谐音梗和典故,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宋徽宗那是个风流天子,最擅长的就是书画,他画的鹰非常有名,而赵子昂很多人非常熟悉也是个著名画家,他画的马最为知名,但历史上宋徽宗、赵子昂可都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所以这里鸳鸯说所谓的好画,可画画的人未必是好人,就是在嘲讽她的嫂子。那状元痘又是什么呢?其实就是水痘,水痘一旦灌了浆就说明要好了,可不就是喜事了吗,但反过来一想出水痘本身就是令人难受的病痛,何谈喜事呢。鸳鸯其实就是在表达那些好话、喜事不过是你们认为的而已,可这些都是需要她跳火坑才能换来,很有可能女孩子的一生就毁了,这哪里是喜事呢?
鸳鸯的话可是把贾府当下的窘境袒露无余,贾府不也是仗着元妃的势力在外边横行霸道,等元妃失了宠贾府就将面临被抄家的时刻,那不就是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命了吗。可惜一个丫鬟都懂的道理那些吃里扒外的主子们却始终没有明白。
鸳鸯嫂子的劝说以失败告终,就在这个时候宝玉竟然走了过来。宝玉将三人带回了怡红院,因听见刚才的话心中自然不快,默默的歪在床上。此时的宝玉也只能是有心无力,面对自己的大伯他不可能因为鸳鸯去触怒,只能默默地伤心,我想他心中一定十分难过,为什么这些水做的骨肉偏生要被泥潭所玷污呢,这是宝玉始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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