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喝粥的动作一顿, 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她。
她那叫惋惜吗?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她简直就是幸灾乐祸。
“吃完饭我去趟医院。”沈巍垂眼, 继续喝粥。
作为沈家仲亲生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他理当去医院看?望。
“去吧去吧。”白真真很高兴地说,“记得拍个照片,让我看?看?老头现在的惨样。”
她在他面前,根本装都懒得装一下。她就是这么恶毒,就是这么见不得沈家仲好,哪怕他是长辈,可是听到他出事,她就是开心。
餐桌上的另一人?,瞧瞧沈巍,又瞧瞧白真真,不是很懂。
沈家仲不是沈巍的父亲吗?为什么白真真当着沈巍的面说这种话??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巍朝他看?了一眼。埃里?克斯立刻收回视线,低头啃包子, 一声不吭。
沈巍收回目光。
“我很快就回来?。”吃过饭, 沈巍拿起外套和钥匙, 出门。
白真真道:“不用着急,你多待会儿也行。埃里?克斯的家里?人?到了,我正?好留他们说会儿话?。”
她一个人?搞得定这事。
沈巍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我走了。”
“拜拜。”白真真对?他挥挥手, 看?着他的背影,关上门。
砰的一声过后, 埃里?克斯凑了过来?,小声问道:“那位伤患, 难道不是沈先生的父亲吗?”
看?看?这两人?,白真真就差没说“撞得好”了。而沈巍的脸上,亦是半丝波动都没有。
人?子否?
“是。”白真真说完,忽然恶劣一笑,朝他凑近过去,“是你爸妈动的手哦。”
埃里?克斯愣了一下,没明白:“啊?”
白真真没说话?,只对?他挑了挑眉头,随即走到客厅里?,往沙发上一坐。
埃里?克斯脑子里?念头急转,大长腿两步飞跨,跳到沙发旁边:“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如果他没理解错,是白真真请他爸妈动的手?
可是,为什么?
“你爸妈很疼你吧?”白真真看?他一眼,说道。
埃里?克斯下意识回答:“一般吧。”
“你爸妈会趁你去工地视察,让人?骑摩托车撞你,还折返回来?从你身上碾过去吗?”白真真神情阴沉。
埃里?克斯本能说道:“疯了吧?这是犯罪!”
是啊。
沈家仲做的事情,就是犯罪,是故意伤人?。但有时候,法律并不能维护被伤害人?的权益。
前世,沈巍为什么选择同样的报复?因为他没有证据。如果他能找到证据,把沈家仲往监狱里?一送,沈家仲握着的东西,照样落在他手里?。
“太惨了。”埃里?克斯喃喃。
他没有说什么“不可能吧”“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他是生活在幸福家庭中的小孩,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糟糕的烂人?父母。
他觉得沈巍很可怜,沈家仲从没有爱过他。
沈家仲的确从没有爱过沈巍。
从沈巍五岁回到沈家开始,面临的就是本应该照料他的父亲,无?休止的虐待。
那时候的沈巍,个头还很矮,他有些营养不良,因为生养他的女人?,对?他并没好到哪儿去。他来?到沈家时,瘦得皮包骨头,头发枯黄,身上伤痕累累。
沈家仲嘲笑他:“贱人?生的小贱种!”
那么高大的男人?,他要把头抬得很高,才能看?得见他的脸。但这样一个高大强壮的父亲,并没有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他的臂弯里?。
他抬起一脚,就把单薄的小沈巍踢飞了。瘦幼的身体,细细的脊椎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那么疼,那么疼。
“爸爸。”小小的沈巍,忍着眼泪,细声细气地喊道。
“爸爸。”长大的沈巍,站在病床前,对?做完手术,插着呼吸机,人?还在昏迷的沈家仲说道:“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巍的视线,从病床上扫过。曾经?那么高,站在那里?,把门口照进来?的光线都挡住的男人?,现在看?上去,只是一坨肉而已。
一坨没有任何意识,只会日?渐腐坏发臭的肉。
他没在病房里?停留太久。
从头到尾,他的心跳没有加快,表情平静如常。苍老的男人?双目紧闭的脸,深深印在脑海中,便转身离开了。
沈巍不恨他。
比起来?,白真真更恨他。她一向是热烈的性子,敢爱敢恨。沈巍不是,他的血早就冷了。
沈家仲?他对?他早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他快步离开医院,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先去了公司一趟,处理了些工作,然后赶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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