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不好,是因为我有的东西太少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空无一物的方时恩,能给苏执聿的东西都太有限了。
可是方时恩也已经竭尽所能地给了苏执聿他的一切,他给苏执聿温热的眼泪,给苏执聿廉价的性,给苏执聿谄媚的笑,给苏执聿温顺听话,给苏执聿无限次的原谅。
苏执聿难道就没有给过方时恩坏东西吗,他给方时恩不近人情的独裁,给方时恩最刺骨的羞辱,给方时恩冰冷的秩序规则,给方时恩最严厉的惩罚。
可是无论好与坏,苏执聿与方时恩也都已经对彼此交付自己的全部真实了。
方时恩说:“而且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瞒着我。”
“是房贷压力太大了对不对?”方时恩一双猫眼儿自以为了解苏执聿所有苦楚一样说:“我今天偶遇到王阿姨的时候问她了,他说这里的房子全款要五百万。”
对吗,苏执聿几乎没法回答,如果不对,那又是因为什么隐瞒方时恩,他应该要做什么样的解释呢。
以他的默认为回答的方时恩,拍了拍他的宝箱,像是找到了解决苏执聿的困难的最佳方法:“这些东西可以卖掉,这样你就不用回去你不想回的地方了。”
方时恩想到苏执聿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事情,比如苏执聿的家里无法接受苏执聿是个同性恋,并且为此把他赶出家门好几年,如今苏执聿回家却隐瞒自己,也有极大可能是因为迫于父母的压力,毕竟苏执聿现在还依然和自己在一起,是没有进家门的资格的。
再这样下去,如果有一天苏执聿抵抗不住压力,放弃了方时恩也不一定。
虽然苏执聿和方时恩很不一样,答应方时恩,对方时恩保证过的事情都会做到,但是这并不代表方时恩应该对此事掉以轻心。
况且捍卫家庭是每一位家庭成员都应该尽的义务。
苏执聿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时恩,感觉方时恩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很贪慕虚荣,但是其实结婚以后也好像很懂事地没有和苏执聿索要过什么天价的房子车子,都只对苏执聿提出来苏执聿能够做到的要求。
对一些装饰品留有执念,但是这些都可能是出于他想要装饰自己,让自己更漂亮的美好愿望。
就算是此前很冥顽不灵,恶劣不堪的时期,方时恩也从来没有祸害过别人,又或者对别人起过什么坏心思,他从来都是只害他自己。
况且方时恩也不是没有过一闪而过的善良瞬间——比如救助了流浪小狗泡泡。
就算是苏执聿做过很多伤害他的事,他也很容易就原谅,现在甚至愿意拿出来自己积攒的这些价值连城的收藏减缓苏执聿的所谓压力。
在这一晚,写了保证书的苏执聿终于再次获得回到卧室的权利。
在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执聿还依旧停留在被方时恩愿意拿出来所有积蓄给予苏执聿这件事带来的冲击久久没有回神,丝毫没有细究过被方时恩拿出自己所买单的所有物品献给自己所带来的莫名其妙的感动是否合理。
而没有困意的人不止苏执聿一个,方时恩到这个时候也是头脑清醒,听到苏执聿说爱自己,像是中奖,又像是早已经享受过奖项,但是即使是这样,还是依旧高兴地睡不着。
方时恩趴在床上,看着昏暗的灯光下苏执聿的侧脸说:“你要是早点说,我就知道了呀。”
苏执聿说:“知道什么?”
知道苏执聿很多时刻凝望自己的眼神,皱着眉头,那种好像方时恩很糟糕的眼神,其实不是在讨厌和嫌弃。
方时恩眼珠子动了一下,他说:“其实是担心对不对,你只是在担心我。”
苏执聿只是在担心走错了很多路的方时恩,在他某个不留神的瞬间再次走歪了路,于是过分的严厉,也过分地控制。
“你怎么知道了?”
“你说你爱我,我就知道了。”
方时恩眼睛望向苏执聿,突然想起之前他刚来到燕塘市很不适应甚至生病最痛苦的时期,那时候的苏执聿好像一直脾气都很差,对方时恩做出过很多残忍的事,好像把方时恩当作罪犯和奴隶一样对待,但是又每一晚都愿意抱着方时恩睡觉,而且很多次方时恩在临近清晨的时候,被苏执聿陡然从梦里惊醒浑身一颤的动作和突然失衡狂跳的心跳吵醒过一瞬。
可能在那段时期,时常被噩梦惊醒的人其实不止方时恩,但是只是苏执聿没有告诉过,没有办法为他分担任何的事情的方时恩。
他想到苏执聿那些录音笔里的对话,对苏执聿说:“你做噩梦,梦到我发生糟糕的事情对不对?”
苏执聿神色一怔,却没有接话,看到方时恩脸上看起来好像真的懂,又好像又什么都不懂的神情。
“别害怕。”方时恩突然这样说,他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苏执聿,对苏执聿说:“我总会长大的,不会一直都做不好任何事。”
可是就算是方时恩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但是其实方时恩应该知道的,方时恩只要做好一件事——与苏执聿好好相爱。其他事情苏执聿都会为他完成,苏执聿可以在方时恩期待的欣喜的眼神里,永远不知疲倦地奔跑,直到完成方时恩的所有愿望。
一直以来希望能够在所有关系里占据上风,作为主导,爱争第一的苏执聿愿意接受在方时恩这里拿从前最不屑拿的名次,允许方时恩把程诗悦放在第一名,自己放在第二名,把原本应该最重要的苏执聿放在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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