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员外

在山东襄阳府，一个繁华的商贸中心，被称为山南东道。襄阳府城中，有一个姓万的员外，因其慷慨和仁厚，人们亲切地称他为万员外。万员外排行第三，所以也有人称他为万三官人。他在襄阳府市中心拥有一座宽敞的宅院，一边经营着干茶铺，一边经营着茶坊，生意兴隆，宾客络绎不绝。

家中有一个茶博士，姓陶，小名铁僧。铁僧自幼便在万员外家中帮忙，从一个小小的茶童成长为家中的得力助手。如今，他已经二十多岁，是万员外家中的家生子，深受万员外的信任和宠爱。

一天，茶市结束后，万员外在布帘下无意中看到陶铁僧手里拿着四五十文钱。万员外心中一动，他知道茶博士们有句行话叫做“走州府”。这是一种用地方名来隐喻收入的方式，既有趣又隐晦。比如，如果说“今天走到余杭县”，那就意味着一天只赚了四十五文钱，因为余杭县距离有四十五里；如果说“走到平江府”，那么一天就赚了三百六十文；如果随口说“走到西川成都府”，那一天的收入就难以估量了。

万员外看到陶铁僧手里拿着钱，心中暗自思忖：“看看这家伙会怎么做。”他决定暗中观察，看看陶铁僧是否会按照茶博士们的行话来行动，或者他有其他的打算。

陶铁僧手里拿着辛苦赚来的四五十文钱，他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注意，便小心翼翼地把钱藏进了怀里。他的动作虽然迅速，却没有逃过万员外的眼睛。万员外慢慢掀开布帘走出来，坐在凳子上，目光如炬地盯着陶铁僧的一举一动。

陶铁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伸手进怀里摸了摸，这在茶博士之间被称为“自搜”，是一种无声的辩解。然后，他解开腰带，取下布包，双手提着布包的角，向空中一抖，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和腰，这是在向万员外表明，他并没有偷钱。

万员外叫过陶铁僧来问：“刚才我看到你手里拿着四五十文钱，然后你看了一眼布帘，就把钱藏起来了。你老实告诉我，钱在哪里？”陶铁僧立刻指着一个地方说：“告诉员外，我真的不敢隐瞒，确实有四五十文钱，藏在挂着的浪荡灯铁片上。”万员外站起来，果然在那个地方找到了钱。

万员外坐下来，语气平和地问陶铁僧：“你在我家多少年了？”陶铁僧回答：“从小，我就跟随我父亲在员外家里帮忙，我父亲去世后，承蒙员外收留，养大了我，也有十四五年了。”万员外叹了口气，说：“你一天偷我五十文钱，十天就是五百文，一个月就是一贯五百文，一年就是十八贯，十五年来，你偷了我二百七十贯钱。我现在不想送你去官府，你先休息吧！”于是万员外就打发陶铁僧走了。

陶铁僧告别了万员外，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万员外的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