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空灵。
我听到连绵无尽的低吟。
轻轻高涨……时而宛转。
我突然想放下手中的刀,去擦拭手中鲜血。
这飘渺的女声,愿我少些烦恼,去静静聆听。
让它洗涤我罪恶的灵魂。
黑夜还未褪尽,
我将如何迎接白昼。
——司锦云
花不尽哼着曲儿。
“爹爹说过,对敌当前,无我,亦无他,无生亦无死。若是怕,便吟唱一曲。”她在对谁解释?
司锦云问道:“你怕?”
话毕。
他已立于雁九鸣身前,向天挂刀,竖刀一斩。
花不尽道:“怕,我怕你死!”
司锦云嘴角扬笑。
月不穷闪身至雁九鸣后方,甩动双钟,旁击两侧,配合司锦云前后夹击。
雁九鸣无视了月不穷的攻势。
只见他上步托掌,狂风大作,起掀天白浪,拨刀翻掌间向司锦云肋部打去。
司锦云连刀带手被甩出,再出刀已慢三分,可他的正手反向刀法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可以出刀,违背了关节运行的规律。
他撩刀斜劈。
雁九鸣没有收招,聚风盘体。
掌出,司锦云飞了出去。
刀落,破风,龙凤袍被割开。
纵是早已防备,还是让人吃惊,只因此袍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雁九鸣自语:“果然,你才是最危险的!”
说完,他立地为轴,前后两击磨盘腿,那冲击而来的铜钟已被击飞。
步入人道六境的花不尽在与老叟对峙,亦或是僵持。
为何如此,她在审机识势,贸然出手她是可以与老叟缠斗一番,但要想杀掉此人,她唯有一枪,这一枪周身真气聚一点,精气神合一,必杀。
无论是之前的哼曲,还是之后与司锦云的谈话,都是在等老叟露出间缝。
她藏枪于后,以净观动。
老叟不为所动。
月不穷看向瘫倒在地的司锦云,这一次少年没有创造奇迹。
此刻,活下去的希望,渺茫。
飞蛾扑火不是自取灭亡,是种执着。
她形化飞鸟,步凌波,抖擞丝带,铜钟横空。
雁九鸣飞天,身如飘云。
闲庭信步般朝月不穷走去,铜钟击来,他顾手似托月,潇洒自如。
近,他左拳劈击,月不穷举钟抵挡。
右手拳劈中门,大开。
左手掌盖云顶,破玉。
月不穷闭目,耳畔忽然传来沙沙沙的旋律,是落雪的声音,竟觉得这个冬天出奇的冷。
她暗道:‘不冷,何惧,你的心还是热的,又怎会冷,怎会怕!’她睁开眼,没有看世界,看向少年。
月已穷,岁已尽,除旧迎新。
新生——死亡。
掌落,雪怒风饕。
司锦云现,挥刀甩刃。
这次,他真的倒下了。
头皮破开一角,头骨碎裂。
他喃喃自语,“等待死……亡……并不,不可怕,……无趣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刀还在他手中紧握,他却垂下了头,嘴角有一丝笑。
司锦云知道。
假如他要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
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没有被人遗忘,他仍旧存在。
“不,你还要做五十二天的司锦云,你还要喝五十二天的酒,还要踏五十二天的月,你怎可轻易死去。”花不尽悲而无泪,轻声自语。
她失神了。
那蓄势待发的一枪已前功尽弃。
天变,有寒潮袭来,冰雪漫天盖地。
老叟更为得势,花不尽雪上加霜。
冰雪在老叟手中化做白凤,口吐冰炎。
花不尽被冻的发麻,就要失去触感,似座空灵雪雕。
月不穷苦笑道:“世有一人愿为我而死,相识仅弹指数刻。”
说完,她眉目传情,轻轻摇头,骂道:“司锦云你真是个疯子。”
雁九鸣是有遗憾,但没有犹豫,他并步蓄力,劈拳似斧,直取月不穷脖颈。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静止。
云间有客至。
脸上有假笑,他是一个冷酷的人。
白衣、木簪、负手而立于云端。
自上而下,投入大地母亲的胸脯。
低头仰目,说不尽的温柔,他像是从来都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因愤怒而左右自己的思维。
他摆动衣袖,无形的气劲像情人的抚摸,老叟如坠深渊。
原来真气也可以不弱于冰霜。
风雪没有选择对垒,一切如梦幻泡影。
他道:“回家。”
他语气很轻,很平静。
他好像只有意识的存在,身着白衣的皮囊,只是行动的工具。
花不尽、月不穷应道:“哥。”
她们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雁九鸣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大名!”
他道:“逍遥。”
雁九鸣怔住,失声自语:“云间独步,自号逍遥,您是逍遥云华。”
逍遥云华微笑点头,接着提起倒在地上的司锦云,并捡起了他的断臂,看向花不尽与月不穷,转身朝城外走去。
雁九鸣看着来人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再看向老叟,老叟整个人僵住,一动不动。
他试着呼唤老叟,可只是无动于衷。
当他触碰老叟的那一刻,老叟本能的抽搐,接着费力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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