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在绑我的时候没有发现我手里的这根木条条,这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看在那两台机的份上……
试试吧。
我悄悄地用右手正握着木条条,慢慢的举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囊子,卯足了劲往屠夫后背插去。
木条条像打桩一样直直插进了屠夫的后背,他像受到电击一般猛地一抖,随即嚎叫着一把把我甩到地上。我的背部在一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原先等待大厅的椅子上,面前一张红木长桌子,旁边的椅子都是空的,偌大一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哎哟,第一个被淘汰。
丢人。
我默默地趴在了桌子上,脑袋枕在手臂上。
我是个盲女,可视范围仅有两米,还要是黑白的。
抱着盲杖,两条细细的腿在风中颤抖。
使劲儿地将盲杖重击,传遍全图的声波使我感受到了屠夫的存在,我能隐约地看见远处屠夫红色的轮廓。
那……好像是……红蝶。
喔,凶凶的角色。
害怕。
一确定屠夫的位置我就得立马走了,盲杖的声音相当于是给屠夫爆点……不立马转移就凉了。
我可是全队解密码的中坚力量,很宝贵的那种。
不能凉的那种。
……
我太难了。
伸手不见五指,找密码机太难了。
只能在地图里毫无方向的乱撞,眯着眼睛在漆黑的上空寻找那一星半点的黄光,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到密码机旁敲键盘……幸好,从开局到现在我还没有撞过鬼。
其他队友死的死,伤的伤,在屠夫的刀刃下挣扎,与屠夫斗智斗勇……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
他们更难。
用生命吸取屠夫的注意。
我不能浪费他们给我争取的时间,开完一台机就马不停蹄的寻找下一台。
现在,场上就只剩下我和一个上椅过半的入殓师,被屠夫守着尸。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远隔万里。
其实这种时候屠夫完全可以过来抓我,我不会有机会救到入殓师的。
但祂似乎还没有过来的意思。
经验不丰富。
快啊,还剩两台。我死命捶着面前破译进度只到一半的密码机,渴望它快点完成破译。
盲女角色的“心眼”特质,加之我近乎满分的理科成绩,我的破译速度是场上大多数求生者没得比的。实际上,我的进度条正在有肉眼可见的速度狂奔……但在心焦的我看来,还不够快。
好像过了半个世纪,盯着进度条快触底的一瞬间,我立马收手,转而向不远处空中的金色天线下的密码器跑去……
那是一台未开始破译的密码机。
众所周知的,密码机在完成破译的一瞬间会给屠夫爆点,如果在这时候还留在这台机子附近给另一台密码机搞破译的话……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就要将其中一台机像这样搞得只剩一点,然后着手搞另一台,那台机搞完了以后才回来跟进之前这台。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用把屠夫引来,又可以同时收获两台机子。万一被屠夫追了,还可以找机会靠近原先快搞好的机子,摸一下,瞬间完成破译,再怎么也换了一台,不亏……
这就是所谓“压机”。
但在盲女摸到另一台机子的同时,入殓师已经升天了。
全场只剩下红蝶和她两个了。
她手上一刻不停的在密码机键盘上飞舞,心里却悬得很。一台机子压好了,就相当于现在还剩下一台机……这台从零开始的机子起码要一分钟才破译得完,输密码又至少要半分钟……先不算在搞事情的途中屠夫会不会找来,她现在距离最近的大门可有点距离,跑过去的话不知会不会出意外……而且我这种视力,找地窖是几乎不可能的……我没记地窖的位置。
看来风险大得很呢,我能竖着出去吗?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别想那么多了。
手里的密码机还剩一半,心脏就突然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糟,屠夫来了。
意料之中。
我把手里的盲杖使劲儿往地上一杵,很快就看见不远处红蝶的轮廓正在变大……她正冲着我来。我立马丢掉手上破译了一半的密码机,向附近事先压好机的那台奔去……不管怎样都不能浪费!
那台机子发出高频的嘀嘀声,似是对我的到来而高兴。我一巴掌拍到密码机的键盘上,它立刻就完成了破译,铁杆杆上的灯泡亮了起来,冷冷的白炽灯光照在我的身上,像圣光一样。
继而还有代表屠夫目光的红光。
找过来了。
……
红蝶慢慢靠近那个站在密码机前一动不动,像是发呆一般的盲女,正举起折扇刀,一股钝钝的巨力直捣自己的腹部。
盲女两只手微微颤抖地紧握住盲杖,扎个气势汹汹的马步。
显然,这坚硬的金属杖也可以作为武器。
一夫拼命,万夫难挡。
这看似无序的“枪法”,实则大多出自有意……什么脖子下巴肋骨之类的,哪里越痛偏杵哪里。
盲家枪法(雾
卧槽,求生者打屠夫了。
场外的观众看呆了。
盲女雨点一般的枪法打得红蝶毫无招架之力,可突然,红蝶抓住了盲女的破绽,盲杖的一头被红蝶一手抓住,接着整条盲杖就这样被生生嗦走了。
盲女也毫不犹豫,盲杖一脱手的瞬间,调头撒腿就跑。
认命是不可能认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命的。
但没等她撞墙,一大只从天而降的东西就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淦,刹那生灭。
盲女被强大的冲击力冲到了地上,滚了几个圈,一身狼狈,眼前一片漆黑。但她没有犹豫,立马挣扎着支起身,赶紧往前爬去,没爬两步,脚裸就被一只干枯的大手抓住了,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屠夫想抓着她脚把她往回拖,没想到这姑娘竟顺势曲腿弯腰,全身肌肉一收缩,整个人像仰卧起坐一样猛回头,像流星一样向身后的屠夫撞去。随机张开哆嗦的嘴,心一横,就往抓在自己脚上的那只手,像疯狗一样一口下去。
红蝶吃痛正鬼哭狼嚎,脑门上马上又挨一记肘击……只不过,这记必杀技并没有带来盲女期望中的效果。
为什么?
啊,羸弱!
她忘记了
这一局我又是盲女。
对,修机位打上瘾了。
开局定位置,透过模糊轮廓的我看见那醒目的长爪子,心里凉了半截。但没敢耽误,立马找了台较远的机子开始修。
这会儿调香师在遛鬼,溜了一会就被上椅了,不久过半血了。
怎么还没人救啊。
我没敢放松修机,撇过头瞄了瞄,那个高大的身影仍然像棵松树一样种在调香师旁边,完全没有离开的迹象。
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既然调香师小朋友选择为人民服务,那就不要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了。
很快,头顶上的灯光亮起。我立马抓起盲杖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架机子……
修啊修啊修啊修啊……
[盲女获得称号解码大师]
在眼前的机子即将得手时,立刻松开手,盲女满意地擦了擦头上密密的汗珠。
正伸手给队友发信息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巨大的火箭炮直上云霄,在空中绽开绚丽的烟花。
盲女的手悬在了半空,瞠目结舌地盯着天上的烟花。
完了,修机修得太认真,根本没注意到队友全死了。
现在场上只剩下我一个死剩种了。
找地窖吧,自己对地窖的位置也不熟悉。
继续开机吧,被抓到的可能性又大。
怎么办呢?
盲女看了看自己旁边发出高频滴滴声地密码机,一巴掌下了去。
“况唧~”
白灯亮起。
一阵响彻整个上空的警报声在同一时间刺进了在场上唯一的人类和屠夫的耳中。
也引起了场外观众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盲女刚往前跑几步,发现视线中屠夫的轮廓不断增大,立马藏在了一叠黄色的纸皮箱后。
隔着箱子观察屠夫的动向,用上最近新学的刀尖跳舞法,安静地绕着纸箱堆和屠夫周旋。
屠夫往左,我就安安静静地往右,屠夫往右,我就悄无声息地往左,脚下不留一丝足迹。
不见求生者踪影的杰克摸不着头脑,转了几圈便走了。
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缓,我再三确认屠夫不在附近,安静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撒开脚丫子没了命地跑,盲杖也不要了,视线中模糊的景物在不断向后移,眼前的橙色高光在不断扩大……
快了、快了……
胸膛里的小心脏在拼了命地尖叫,我根本顾不上管它,两条腿只管像风火轮一样转呀转。像一部超跑一样的我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军工厂飞驰,屁股挂着一溜大烟,扬起一人多高,飘散着四处飘去,整个地方像起了沙尘暴一样。
连那些栖息在阴沟角落里的乌鸦也被一路惊得大叫着四散飞去,一只接一只,好像飞行特技队表演一样。
唰,身后一股寒意袭来,我的屁屁一阵剧痛,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完,雾刃。
就这样摔了个狗吃屎,整个人被冲击力往外冲了好几米,明显感觉到脸蛋一阵刺痛。
完了破相了。
但求生欲还是有的。
……
妈呀救命啊!
白森森、脏兮兮的骷髅头,空洞洞的眼窝,硬邦邦的骨爪子。
卧槽鬼呀!
我拧过头去,大声尖叫着,又吓起了一大群乌鸦,豆芽菜一样的小手手小脚脚四处乱蹬着。
“好了安静!”开开合合的牙齿发出愤怒的男低音,像一座低音炮一样把我的耳朵轰得嗡的一声。我立马不敢吱声,剩个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
他那铁钳般的爪子紧紧钳着我,我只能被迫安置在瘦骨嶙峋的脊背上动弹不得,就像待宰的羔羊。我被他扛着一路走一路走不知走了多久,心里翻江倒海,越来越难受,两滴泪珠无声地滴落,紧接着是三滴、四滴……整个人花枝乱颤,低低地嘤嘤嘤了起来。
怎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得手!突然,心里的悲伤不复存在,换上了满腔的不甘与怒火。
整个人燃起来了。
我收了收眼泪,深呼吸,平复平复情绪。看准位置,两只小手掐准屠夫那条一扭一扭的脊椎,使劲儿一掰……
高大的骷髅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她,像一团巨大的黑影,压得她喘不过气,却怎么都甩不掉。
她看见这个怪物杀掉了好几个同胞,开膛破肚,死相惨烈。以至于她一看见那个东西朝着她来时,根本来不及知道那个行为怪异的怪物已经了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顾着撒丫子拼命跑。
她已经跑的太久了,关节开始疲劳。
在跨过一块稀碎的石板时,脚崴了,脚板向上翻,整个人立马就趴在了地上,动不了了。
痛,好痛,她眼泪都出来了。
伤的很严重,别说跑了,她的脚现在连碰都不能碰。
但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东西在追赶,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她不顾伤脚疼痛,依靠双手和剩下的一条腿在沙地上艰难挪动。剧烈的疼痛使她全身发抖,口中哀怮不断。
原本不紧不慢在远处尾随的东西,现在却快速地晃了过来,好像是一眨眼的事。
她见此,瞳孔扩大,更慌了,更加费力地挪动自己,更加痛得眼泪直流。
红光照了过来,她终于崩溃了,绝望和疼痛的眼泪决堤。这个绝望的女生瘫坐在地上,哇啦哇啦地大哭起来,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别动。”低沉的男音出来了,说道,一边蹲下来。
她不管,接着哭,蹬腿。
“别乱动啊你,我给你看脚!”
一吼,她给吓得收了声,挣个个汪汪泪眼抽泣着望着面前的东西。
它在干什么?他是要肢解我吗?
我完了……
眼泪再次决堤,她又开始悲伤地哭了起来,脑袋歪向一边,闭着眼睛,抽泣,泪流如注。
自顾自地梨花带雨。
旁边那个“鬼”也陷入了两难。咋回事啊这人?!
……
唉,也是人之常情,怪我吧。
它看不下去了。
东西慢慢地起身,来到她面前,抬起另一只正常的手,抬了抬却又放下了。它愣了一会,慢慢走到离她稍远的油罐那儿,坐了下来。
就这样看着她哭。
她也不客气啊,一直一直地哭啊,哭了很久,哭到自己累了,然后自个儿靠着断壁残桓睡着了。
它以为她有什么问题,轻轻地走过去,用那只正常的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没反应。
怕不是晕了……
他赶紧移动这个女孩,让她平躺在地上,还不能磕着……这活儿单手可不好做。
还拖了块砖头,拿点帆布包一包,垫在她的后脑勺,当做枕头。
它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孩。
“别不是出什么事了……”
探了探脉,确定没什么大事之后,它开始着手脱掉她的鞋袜,放在一边,仔细检查起她的脚来,它要尽快把她送出去。
它明明看见她刚刚崴脚了,自己多次的崴脚经验不会有错的,而且她刚刚突然就坐在地上动都动不了了,要赶紧制动。
仔细对比两只脚,虽然是刚扭到不久,但对比起来右脚更肿一些,应该是挺严重的。可怜了……
它直接用左手在自己身上的西装撕下一些布条,用脚踩着一头,另一只手给它打结,连成一条长的。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却略显笨拙的动作给她包扎,因为它另一只手是畸形的大剪刀,非常锋利,很容易刮到人……只是简单地捆一捆,也没有膏药,只是稍微地压制一下缓解一下疼痛……实际上也不用怎么处理,固定固定自己就会好了。
……
弄好了。
它看着面前这个熟睡的脸庞,还有泪痕挂在上面。
想走吧,她又没法自己走路。不走吧,不知什么时候醒。
它看了几秒,再次蹲下身,小小心心的打横抱起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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