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寿看颌,传统说法中下巴丰厚的人,是晚年运势好的体现,而令郎下巴圆融,两腮微红血色饱满,颔尾与脖颈联接融洽,怕不是得活有几千几万年呀。”这话说得好同志自己都笑了。
父母跟着取笑“夸张了,夸张了,几千几万年那可不是老妖精了嘛,健康幸福,晚年安乐,就知足吧。”
“但是...”
一听到但是夫妇二人就警惕起来。
“但是这福嘛......相学说,看福缘高浅,就看耳唇厚薄,令郎唇薄耳尖。”
帆晨带着耳机看电影,不管是夸自己的富高寿长的,还是说他唇薄耳尖他都听不见,但是他屁股却觉察到微微的震动,一直在桌子底下扣桌皮的手,手指轻轻一按,指肚就把桌底带出一道划痕,如同陷进沙子里,这桌子的触感令他着迷。
“会怎么样?”母亲急忙探出身子,手撑着桌子,伏在儿子身前仔细看确实是这么回事。
帆晨脑中突然嗡嗡响,妹的起猛了,“这可是实木桌子,我手指怎么摁进去了。”然后他歪头向下,看见了落在腿上的木屑。
好同志摆手,“这只能和令郎讲,否则伤天理。”说完就自然地把耳机从帆晨耳朵摘下,贴在帆晨耳边说上了句:“克上,父母早死。”
可惜连克字,帆晨也没听见,在好同志说之前,屁股底下的震动突然好几倍的变大,金属与金属间碰撞挤压,发出让人牙酸的呲鸣。父亲下意识反应,躯体前探,一手搂住妻子伏在自己身下,另一只手跨过桌子,护住儿子头部。
但紧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更危险的事情,只是沙发的外皮开始被剥离外翻,漏出里面黄色的海绵,海绵在几息之间也变得坑坑洼洼,关于飞机的物件都像是被按下加速键,原本几十年的使用寿命瞬间走到尽头。
乘务员的语言播报响起。“飞机突遇意外情况,请各位旅客务必系好安全带,氧气面罩已经落下,请迅速正确佩戴,不必惊慌,我们的机长经验丰富老道,一定可以带领大家脱离危险。”
父亲坐下,重新系好安全带,示意母子二人先保持镇定,坐在一起的四个人都戴着氧气面罩,但根本就没办法不慌张,
在播报后的半分钟里,蓝白色的飞机,犹如被泼了墨般大片大片变得焦黑枯黄,涂漆被飞机外烈风片片撕裂,固定机翼机尾的螺钉,由银白色老化成锈迹斑斑的模样。
机身晃动异常激烈,像是在坑坑洼洼的石头路上行驶着没有减震的铁轱辘汽车。
在旅客的视线中宽大的机翼上布满锈迹,如同鸟儿被拔尽了羽毛的翅膀,在海拔八千米的高度被狂风猛烈撕扯拖拽。
尖叫声早就开始了,有一扇窗户被狂风掀起,坐在边上的一名乘客瞬间被飞机外气压吸出,见者的尖叫与哭喊更加猛烈,但还是压不住金属撕裂发出的嘶鸣。
好同志嘴中飙出一段日语:“お母さん!家に帰りたい!”
帆晨只能听懂妈妈和回家,这两个词的意思,父亲也听到了,心里只意外原来跟自己交谈的是个日本人,竟然还把普通话说这么溜。
但这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情,飞机上所有人心中都在用自己家乡话嘶吼着,妈妈!我要回家!
“机长,没法迫降了,起落架上的轮子掉了两个。”驾驶室里,刚进门的机械员丢下帽子,岔开双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机械员强迫着欺骗自己,眼前的机长可是有一万多小时飞行经验的驾驶员,已经缓解过十二次空难级别的危机。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
“如果落在沙地上呢?”机长询问。
“也不行,保守估计,老化的起落架钢架根本就支撑不住飞机落地,起飞前刚加上的油,现在才消耗掉三分之一,落地瞬间就会引起爆燃,到时恐怕,无人能活了。而且飞机现状恐怕支撑不到燃油耗尽就会解体,我们只能落到海面了。”
“事故原因呢,查清楚没?”机长与副驾驶正在全力保证机身稳定,避免出现过大颠簸,同时尽可能的下降飞行高度。
“根据常识判断,导致飞机出现这种问题,显然是超过飞机部件试用耐久,飞机外部是因为高空潮湿空气与表面金属层发生电离现象,就是生锈了,但是高空中就连空气都那么稀薄了,更何况是潮湿空气,根据计算来看达到这样的锈蚀程度,起码得需要在八千米高空飞行七百多年!可从我们起飞到现在才过去四个个多小时!飞机出厂也才第二年!”机械员捡起自己的帽子,然后甩到更远处,“机长,我们这是见鬼了呀!”
机长抬手揉了揉连睁太久酸楚的眼睛,继续蹩眉盯紧面前十几个表盘,有五六个都已经失灵坏掉了,但好在都是些显示油量,高度等没那么重要的数据,他还可以根据经验判断出剩余油量,副驾驶在旁边通过气压估算飞行高度。
“别嚷嚷,继续去检查重要部件,能修就修,修不了赶快跟我汇报!”机长吩咐道。
“是!”机械员捡起帽子走了出去。
渐渐地眼前的气压表也不会动了,副驾驶盯着它又看了会,机长见副驾驶没再汇报飞行高度,也瞟了眼气压表。
对着传呼机喊了句,“大家写遗言吧。”
“那我们呢?”副驾驶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他颤颤巍巍问机长。
机长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来去捏小伙子的肩膀。“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不就已经写过了嘛,继续想对策,尽可能的多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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