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生活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人叫大春,女人是他刚过门不久的媳妇。这一天傍晚,大春媳妇手里提着一根捅炉灶用的火钎子,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村中一棵古老的大槐树下边,用铁钎子不停地扒拉着树下边的石块瓦砾。在树下乘凉的一个老头感到好奇,便开口问道:“大春媳妇啊,你这是干啥呢?”

大春媳妇没好气地说道:“找黄狼子(地方对黄鼠狼的称呼)。”

那个老者摇摇头:“这孩子,你找那玩儿干啥啊,挺邪气的。”

“六大爷,不瞒你说,我家一共就三只老母鸡,其中两只鸡连着两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咬死了,我看呐,肯定是那黄狼子干的,我再不找它,恐怕我家里剩的那只鸡也活不成了。”大春媳妇气呼呼地说道。

原来,这棵大树的下边住着黄鼠狼,这是村里边的人都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村民都亲眼看见过有黄鼠狼由别处跳到这里就不见了,那这肯定就有它的窝了。

还真让大春媳妇找到了两只黄鼠狼的幼崽。她二话没说,拿着那大火钎子一下一个就把两只幼崽给戳死了。旁边的那位六大爷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两只黄鼠狼的幼崽就这样归天了。

六大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你把它们翻出来,等大黄狼子回来必定会搬家远离你的,你又何必害了它们的命呢!”

“那我家的两只鸡就白死了?”大春媳妇甩下这句话便拎着火钎子离开了。

大春媳妇走后,六大爷直劲地摇头叹气:“这孩子,太暴躁,啥都敢惹,多邪性啊,哎!真是的。”说着,他也拎着马扎回家了。

大春媳妇戳死了两个黄鼠狼的幼崽,心里的气算是消了,回到家中,把火钎子在炉灶里烧了烧也就没和大春提起此事。

当天吃过晚饭,大春溜溜达达地就去朋友家串门了,大春媳妇自己在家,插上了院门和房门回到屋里,借助着昏暗的油灯光做起了针线活,这样等大春回家的时候,也好方便给他开门。

针线活做了一会,大春媳妇感觉眼睛花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油灯,发现火心忽明忽暗地跳动,一开始她以为是开着窗户有风吹进来的缘故,于是她起身将窗户关小了一点,然而火光还是在跳,她又用手中的针拨弄了一下灯芯,可灯芯上的火苗不但没有变亮变稳,反而发出了一种幽幽的蓝光,看起来还挺神奇。

大春媳妇继续拨弄着灯芯,好奇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蓝的火苗子,忽然之间她感觉头皮一麻,一股深深的怨念从她的心头之上慢慢地浮起。大春媳妇的娘家家境穷苦,姊妹又多,而她呢,又是众多孩子中处中的那一个,正好是猫不疼狗不爱的人群,啥事都得让着小的,还要敬着老的。好容易挨到了出嫁的日子,身为自己的娘家,却连一件像样的陪嫁都没有,也因此在婆家落下了话把,那婆婆公公都看不起自己。

如此的悲苦命运此时不知不觉地涌上心头,念头一起,大春媳妇不由得一个劲地哀叹,而正在这时,一个带有幽怨的、魔性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死了吧,死了吧,人一死,什么事情都一了百了了。”

话音落下,大春媳妇清晰地看到油灯蓝色火焰的背后,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正在瞪着自己。见到如此情景,一般人应该会吓得惊叫而起,可奇怪的是大春媳妇却打心里并没有感到害怕,她反而深深地盯着那双小眼睛,心里面却更加的伤感了。

她想起了自己娘家的种种,又想起了结婚以来的日子,自己的丈夫大春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本来期盼着嫁了人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可却没成想自己的处境越来越难,日子越过越苦,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活在世上也确实没啥意思了。

想到这里,油灯后面的绿色小眼眨了眨,那个幽怨的声音又传进了大春媳妇的耳朵里:“还是别活了,死了吧,上吊吧,上吊好啊!”

大春媳妇听到这里,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外屋翻出一根麻绳,又回到里屋搬来一个凳子,蹬上凳子把麻绳拴在了房梁上。大春媳妇站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眼神一直没有错开过那蓝幽幽的火焰后面,这时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套上吧,套上就好了,一切烦恼一切忧愁就烟消云散了,以后就不用再遭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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