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姐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竟有些哽咽:

“铠少爷,我总觉得,小姐她现在,不太好……”

说着,心里一酸,两行老泪顺着沟壑丛生的脸颊滑了下来。

江铠脑子里闪烁出细小的火花,立刻抓住这个话锋,试探着问:

“小柔她……哪里不太好?您是不是发觉她哪里不太对劲?”

“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怎么可能对劲呢!”欢姐叹了口气,“小姐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从来不操心公司里的事。现在老爷悲伤过度,身体垮了,剩下这么一个乱摊子,都要靠她一个人料理。这几天她都在外面奔波,白天在家里几乎都看不到她。唉,要说小姐的命也算是苦的了。虽然托生在有钱人家,吃喝不愁的,但一丁点儿大就没了亲妈,现在又……”

说到这儿,欢姐又忍不住摇头叹气:

“铠少爷,你是知道的,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觉得,她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心里压着很多事。我真怕她压力太大,撑不住,人要崩溃的啊。”

“欢姐,你放心,回头我一定约小柔吃饭,和她好好聊聊。”江铠温柔地安慰她。

欢姐感激地点点头,刚要转身上楼,没想到黄育徳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过来:

“欢姐,我刚刚听到大门响,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话音未落,楼梯上响起脚步声,顾屿凌和江铠循声看去,很快,黄育徳就出现在视线中。

江铠心里咯噔响了一声,才几天不见,黄育徳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

此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佝偻着腰,鬓角处的头发已经基本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一脸难掩的疲态。

显然,此刻江铠突然天兵天降,也出乎黄育徳的预料。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然后迅速地隐藏好,开口打着招呼:

“是小铠来了,快坐吧。欢姐,倒三杯茶来。”

三人在客厅坐定,很快,欢姐端上三杯热茶。

“这是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尝尝看吧。”黄育徳客气道,“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让你们辛苦了。”

“黄叔叔您不用客气,”江铠的语气,客套中透露出明显的距离感,“我和我的同事这次来,是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江铠将晓蓉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黄育徳接过来,从睡衣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了回去,并跟江铠寒暄:

“小铠,咱们两个上一次坐在这里聊天,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顾屿凌注意到,黄育徳的神色比刚看到他们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不少。

然而江铠并没有打算接他这个怀旧的话头,反而直接抛出了问题:

“黄叔叔,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有一个叫巩笑的姑娘,您应该认识吧?”

***

周围一片黑暗,是到了夜静更深的时分了吗?

巩笑迷迷糊糊地想。

人如果被囚禁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很快就会对时间这类东西失去概念。

呼吸间,鼻腔里充斥的都是阴暗潮湿的霉晦味道。

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失去意识之前,有人给她打了一针。

随着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她的精神也开始恍惚起来,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门慢慢合拢,本就微弱的光亮被一寸寸地驱逐出去,隔着那道越来越狭窄的缝隙,巩笑认出了那双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力气,她挣扎着半坐起身,低吼着问: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下一秒,她的眼皮沉重到张不开,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

在意识陷入混沌之前,她听到了门被关上,还有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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