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矩要为方明讨回公道的事很快传遍了大河湾,妇女老少闻讯都自发地赶了过来。

虽然他们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但有这么多人来,这阵势就足够了。

这大河湾都是方姓亲族,对于方明的遭遇他们本来就愤愤不平,又在县衙吃了闭门羹,这几天可都憋着一股气呢。

现在听说南玄门的少宗主带头,自然是群情激愤,有的拿着锄头棍子便跑了过来,看上去是要攻打县城一般。

不过在吴矩的劝说下,这些农户都将锄头放了下来,这还没到动武的地步,要是真见血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方明一家人被抬到了一辆板车上,上面铺着草垫,方母还有些迟疑,她们家与吴矩非亲非故,她不知道吴矩为什么要帮他们,可他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已是时日无多,现在只要是能救方明,即便是让她死,她也愿意。

其实想要帮助方明一家,对于吴矩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他现在还有些面子,直接去找林家,这笔药费林家肯定会出。

可这并不是吴矩的目的,他当然是想帮方明一家,但这事也能帮自己造势,一石二鸟嘛。

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吴矩让方二花也装病躺在板车上,只是她还太过稚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吴矩便给了她几块糖,让她在板车上睡觉就可以了。

准备工作差不多了,但吴矩总感觉还差些什么,他想了想,又让人去将锣鼓队喊来,接着又从院子里取来白布和笔墨,准备写个标语。

这样的场合,吴矩本想写‘替天行道’四个字,但想了想,觉得这又太严重了。

思考片刻,他觉得‘恶贯满盈,草菅人命’这八个字还行,以前的吴矩写字就不好,他本想让人代笔,可一问才知道,这大河湾里竟然一个会写字的都没有,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动笔。

吴矩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周围的百姓都聚拢了过来,弄得他很是紧张,写完之后,单看一个字,还没有什么问题,可当两幅标语立起来之后,就明显看出有的字大有的字小,而且看起来还歪了。

看着这标语,吴矩便觉得不好意思,想着收起来算了,但这些农户哪懂得这些,都夸他写的好,吴矩也是忍不住脸红了。

等到锣鼓队赶过来,吴矩便带着他们往东田县出发了,并教他们喊着口号。

“恶贯满盈!”

“恶贯满盈!”

“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

一路上敲锣打鼓,声势浩大,引来了许多人围观。

大河湾离东田县只有四里多路,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县城时,队伍已经从二百多人发展到了六七百人,乌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

百姓们听说是来声讨林承志的,而且还是南玄门少宗主领的头,有人撑腰,他们就都赶了过来。

这阵势比吴矩预想的还要大,这足以见得林承志平时干的坏事不少。

县城那边也早就得到消息,城门尉董大眼迅速指挥士卒关闭了城门,并派人去县衙报告。

而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没有主意,此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百姓聚集的情况,又不能直接当做造反处理,得拖到县衙那边回消息才行。

很快,吴矩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城门外,他们也不进城,就在外面摆开了架势,敲锣打鼓喊着口号,后面来的也迅速加入了进来。

这么多人整齐的喊声,喊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攻城呢。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董大眼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面,看能不能控制一下局面,城门悄悄打开,他带着三四名士卒走了过来。

吴矩见状抬手示意停止锣鼓和喊声,百姓们也都停了下来。

“少宗主,我是东城城门尉董大眼,不知道少宗主今日带这么多人来,是...是要做什么?”董大眼问道。

“董城尉识字吗?”吴矩反问。

“识得一些。”

“那请城尉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再看看这家人的惨状,此情此景,城尉难道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吗?”

方二花、方明以及方母躺在板车上,可怜巴巴地看着董大眼,还有那只肿胀的骇人的腿。

“这...这...”董大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方明一家确实可怜,可他只是一个城门尉,又能做什么呢?

“少宗主,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城门尉,位卑权轻,管不了这些事。”他坦然道:“不过我已经将这事上报县衙了,县君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只是希望这期间少宗主能好好安抚百姓,不要闹出乱子来,不然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说是吧?”

“我明白。”

吴矩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对众百姓喊道。

“刚才董城尉已经说了,此事他已经上报给县衙,很快县君他们便会过来,到时候一定会帮大家主持公道!”

“好!”百姓闻言纷纷鼓掌叫好。

董大眼吓了一跳,这话意思没错,但听着怎么自己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了?他本想辩解划清界限,但此时面对百姓们的称赞,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一时间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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