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总是把一切有利自己的东西都事先考虑好,不会吃一点亏,不想吃一点苦,总之能找人替他做,他可以不折手段。
就像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家里要打谷子了,可我还在上学,他就很不开心的说:“明天别去读书了,读那么多书有鸡儿用,回来打谷子。“
还埋怨我:”每次干活的时候就读些批鸡儿书,你倒是次次都躲过了,我在家多辛苦,我身体又不好,干过这儿痛那儿痛……!”
反正每次都是这一套,稍微干一点就一直挂在嘴边。
这么多年他唯一给我花钱还是法院判的,要求在读书期间父母双方各出一半的学费,当时我初三下学期没读了,等到这学期后,我妈说,年纪轻轻还是去学个手艺吧,她托人找了个护理学校让我去读书。
其实我成绩不太好,是不喜欢读书的,但是为了躲避这个家,躲避这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父亲,我还是答应了。
虽然他还是那副恶狠狠不情愿我去读书的样子,但是我就要去,哪怕成绩不好,我也要逃离这个家。
读书需要住校,一个月回一次家,那是我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也不太远,就是市中区,一趟车就直接到了,但对我而言那就是出国一样的感觉。
当时我妈说女孩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再加上女孩子来大姨妈需要买卫生巾,所以每个月应该准备些零用钱,那也是我第一次拥有零用钱,每个月三十块,还不许乱花。
从小到大我都只能看着别人买零食吃,自己什么都想吃,可惜什么都买不起,可能慢慢就习惯了吧,这三十块我放着,一直舍不得用,每次月末回家时就会买好多我姐姐喜欢吃的零食,薯片,爆米花那些,然后与她一起分享。
除了这三十块以外,还有三十块的来回车费,也就是他和我妈一人给十五块,我记得,当时让我爸给钱的时候,他那个样子不情不愿的,这么些年,也就这两年读书给钱了,出手就是好几千,他这只堪比我爷爷一样的铁公鸡,心疼得要死,一直骂我妈没事读什么书,花费钱,但又不得不给,毕竟这是法院给判的。
这么一毛不拔的人,随时随地都在算计,如果你让他自己买什么吃买什么穿买什么享受,那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别说几千,几万也行,但是要花到我身上,或别人身上,一分钱他就会觉得浪费。
当时单边车费是十五块,准确来说是十四块五毛钱,头一个月他给了十五,到第二个月时,他说:“上个月没零钱,给了你十五,这个月就少给你五毛钱!”
就可以精打细算到这个地步。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他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比如卤肉,牛肉啥的,爷爷也是,两个人情投意合,但都是铁公鸡,怎么办?我爷爷想吃的时候,会给钱给我爸去跑路,到外面买回来爷儿俩一起吃,我爸想吃的时候,出钱给爷爷跑路,出去买回来两个人一起吃。总之花钱不跑路,跑路不花钱,两个人相互坑对方,你一顿我一顿,喜滋滋。
听我姐说,有一天我爸和大伯娘以及一个邻居出去,不知道干嘛,总之天很热,我爸想吃冰糕了,又觉得这里还有两个人,如果买的话要多花两块的钱,又觉得不问一下自己去买好像又不太行。
我爸就说:“我要买冰糕吃,你俩不吃的嘎?”
大伯娘就说不吃,那人也说不吃,然后他自己很高兴去买了一块冰糕,真好,没有浪费一分钱,如果换做其他人,五毛、一元的冰糕根本不需要问别人吧,直接买了分发给大家就行,但他就是这么抠搜,你以为他是没钱穷疯了么,并不是,卖土地十几万还存着呢。
这人就是爱钱,爱到疯狂,我十八岁就出来上班了,果真如他所说,到了十七八岁时,家里一切我都要花钱,电费、水费、气费,饭、菜….等,凡是一切会花钱的地方我都要出三分之一的钱。
我记得那天他买了一块豆腐一块五,和一块钱的白菜,总共二块五,他直接开口让我和我妈各人出一块钱,然后说自己跑路了,所以应该少给五毛。
我妈都看不下去了,说我根本就没什么公子,他们两个分就行了,那时候我的工资还是六百块,买手机是给姐姐借钱买的,除去一个月的生活费和来回车费,几个月都买不了一部手机,但是家里的一切他要求必须出钱,不然不可以用。
刚刚花几个月还清了手机钱,家里说要安天然气,六千一户,然后我爸说让我和我妈一人出两千才安,不然就不安,想了想,我还是出钱了,毕竟要方便些嘛,此后家里任何一样东西他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账算好。
说起刚开始上班,我经历了不是人过的一段日子,最初进公司,前七天需要背公司简介,资料,一大堆,我拿着资料在家里苦读苦背,我也不知道犯什么错了,我爸就瞪着眼睛骂我。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说什么话,从吃饭开始他就一直说自己多辛苦,多累,然后没人理他,他就莫名其妙摔碗,后来自己在那儿发火,就觉得一定要把怒火转嫁在我身上才好。
于是我背书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停的骂我,骂的不堪入目,泼妇骂街那套,我妈就忙她自己的,也不会帮我说什么,一开口我爸的怒火又会转嫁,所以我妈当作没听见。
我爷爷也是当作没听见;默默的在房间里吃饭,吃了就关门闭户睡觉,换做平时,他可能还在外面走走耍耍,但家里有吵架,他会提前在房间里躲着。
当时我要背书,心里压力也很大,可是他一直对着我骂,我根本读不进去,就把耳朵塞住,然后他还更恶狠狠的骂,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一直不停的骂骂骂,我去洗脸他跟着我到浴室骂,我去上厕所他都要跟着我骂,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我要去睡觉了,我和我妈一起躺在床上,他又暴力把门推开进来骂我。
我真的好崩溃,真的好窒息,真的好压抑,压抑了这么多年,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被逼疯了,他又不让我睡觉,一直骂骂骂。
我终于忍受够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爆发,那一瞬间我将心中怒火全数爆发,我真的忍无可忍,我真的想杀了他,本来在做饭切菜的时候他就骂我,那时候我拿刀的手真的有在抖,我很想扔过去砍了他,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我忍住了。
可在床上他已经从做饭、吃饭、到我洗脸、上厕所、睡觉,整整骂了我两个小时,我感觉那一瞬间我真的可以杀他了。
我当时尖叫一声,脱口而出的回骂道:“老子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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