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酸臭味,透过鼻腔,钻入脑海。
柜子上,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正闪着雪花,沙沙作响。
爬满发黄污垢的灯泡,挂在狭小房间的屋顶,吱呀吱呀乱晃。
头昏脑胀。
周胜启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人套麻袋打闷棍了。要不然,怎么会连今年是几几年都记不清楚。
“今年是2024年。我叫周胜启。家住在南京。”少年努力回想。
意识模糊。
老旧电视沙沙作响。
“今年是2024年,我叫周胜启,家住在维克郡下城区。”
周胜启愣住了。
“不对,我住在南京,不是什么维克郡。”
沙沙沙。
周胜启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有些发黄,透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又酸又臭。
迟滞的思维再次动起来。
举起右手,试图抚摸胀痛的额头,手中硬物的触感,层层传递到脑海。
周胜启望着手中仿佛突然出现一般的左轮手枪,神情愣然。
银色的磨砂质感外壳,与之不相衬的麻布握把,少年的手指正搭在手枪的扳机上,枪口还存在着未散的苦味。
这把枪,刚刚开过火。
老旧电视沙沙作响,黑白雪花晃动了几次,之后出现了画面。
“欢迎收看今天的晚间新闻,今天是2924年六月十五号。”
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女人出现在讲台后,手里拿着文稿,看样子是新闻播报员。
“三天前,一个少年被发现死于维克郡下城区的某处民宅,受害者持有维克郡居住证明,名字叫霍德尔·布莱恩特,暂未找到相关亲属……”
“该事件已经被定性为邪教事件,请广大民众坚定信仰……提高警惕……”
“愿神明的目光注视你。”
女人后面的话,周胜启没听太清楚,他的目光已经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
受害者三个鲜红的大字下,是一张明显年轻的脸。
棱角分明的面孔,略显瘦弱的身躯,五官轮廓清晰,一张东方血统特有的面相,头发杂乱地梳向不同的方向,据周胜启所知,这个男人一直只有一个名字,而且绝对不叫什么霍德尔·布莱恩特。
这分明就是自己。
老旧电视沙沙作响。
新闻节目中的女主持人抬起头,仿佛直视着周胜启:“受害者身中六枪,行凶者向四肢各开了一枪,之后将枪口对准心脏,又开一枪。”
周胜启吓了一跳,翻过手臂,手背上果然有一个弹孔。
仔细检查之后,就和描述的一样,四肢各个位置都有一个弹孔,不过伤口已经结痂,鲜血也不再流出,就是不知道弹壳有没有被取出来。
对了,胸口。
周胜启伸手抚摸胸口,果然扣到一个小洞。
认识到身中数枪的事实,疼痛感才匆匆袭来。
但周胜启却只是皱眉,大脑中似乎有哪根茎搭错了,导致他昏昏沉沉,对疼痛的认知依然迟钝。
与其说是感觉疼痛,更像是神经察觉到某些地方不对,催促他将注意力放在那里。
电视里的女人还在自顾自地讲:“经过我们初步检查,最后一枪由受害者击发,在犯罪现场找到的手枪上,提取到了受害者的指纹。”
“猜测受害者不堪折磨,选择自我了断。”
“最后一枪,着弹点在受害者大脑。”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周胜启手腕一抖,手枪的弹舱被他的举动甩出来。
这把年代未知的左轮手枪,弹舱一次只能填装六发子弹,此时已经空了五个,还留有最后一发弹药。
周胜启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女主持说的话并没有成真。
就在这时,黑白电视的画面开始乱晃,接着倒退,回到女主持人说出这几句话的节点,像卡带了一般,不停重复。
“猜测受害者不堪折磨,选择自我了断。”
“最后一枪,着弹点在受害者大脑。”
周胜启听到一个声音,在催促他,赶快将手中的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他不自主地抬起右手。
意识愈发昏沉。
“今年是2924年,我叫周胜启,住在维克郡下城区。”
周胜启呢喃着,把枪口抵住脑袋。
“受害者不堪折磨,选择自我了断……”
老旧电视的声音,一直在反复催促着。
周胜启的余光瞄到墙上的时钟。
秒针向前走着,分针却来回抖动,像是一个循环,止步不前。
“有点吵。”
周胜启感觉大脑胀痛,无法思考,老旧电视中的声音让他十分烦躁。
下意识抬起手,扣动扳机。
“滋滋。”
老旧电视的屏幕碎裂,被打歪的机箱冒了两下火花,没动静了。
“滴答,滴答。”
墙壁上的时钟开始倒行。
挂在屋顶的灯泡,随之同样违反物理学地反向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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