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临近的时候,那圆木伴随“噌”的一声,彻底碎了,显露出里面的虚实。那是一柄黑色的枪,枪尖闪烁着寒芒,锋芒上有着一抹血迹,已经干涸,但像与这柄枪融为一体般,散发出摄人的戾气。

崖上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圆木竟然包裹着一柄绝世凶兵,那恐怖的杀气几乎快要凝为实质,不知杀了多少生灵。

许峰单手持着黑枪,悬在空中,衣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杂乱的发丝飞舞,眼中的浑浊彻底消逝,转而是一往无前的坚毅和睥睨众生的自信,他暴喝一声,聚力将黑枪投出,想要阻住大蛟的退路,那柄黑枪直接贯穿岩壁,将洞口封死。

大蛟自知若许峰动用黑枪的话,它必有血光之灾,事到如今彻底没了退路,它大吼一声,决定鱼死网破、殊死一战。它的额头处凝聚出一滴精血,与它口中吞吐的紫焰交融,霎时间紫焰沸腾,江中的温度赫然升高。人们在崖壁上也感受到了这份炽热,甚者已经大汗淋漓。

左妖因为在远处养伤,看不见这里的情形,但也感受到了这份炽热,不免一紧。

“也不知道老头打不打的过啊?他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交给我,亏我娘还送了那么多的礼和学费……”

再说许峰这边,他一招手将黑枪唤回,他如今飞行在空中,也自知他维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看枪!”他暴喝一声,全身流露着青色的光辉,一闪身直接飞到大蛟上方,一枪朝它额头刺去,然后又一闪身朝它的眼眸刺去……

大蛟也反应迅速将一部分紫焰笼罩全身,同时朝着许峰喷去。他们的交战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常人眼中只看到了一道青芒不断对着一团紫焰攻击,绚烂无比,如同烟花炸开。

就这样交战了不知多少回合,待半个时辰时,人们只见那紫焰慢慢暗淡,没了光泽,青芒也慢慢散去。

只见那大蛟倒在江中奄奄一息,随之一股血腥味溢出,蛟血早已染红了那片水域。而许峰也伤的不轻,不过那只持着黑枪的手依旧坚挺,单膝跪在大蛟身上,撑着受伤的躯体。

许峰打赢了,这是一场血色的战斗,不到一方战死是不会停止的,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大蛟,用力将黑枪贯穿它的躯体彻底解决了它的生命。

“大……大蛟死了?”

卫江一直高度紧张的注视着这场这场战争,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他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许峰没有打过,他会率先杀向那只大蛟,但又害怕许峰没有打过,他毕竟也是人,面对死亡还是有一定的恐惧。

左妖一瘸一拐地走近,通过将近半个时辰的恢复,他差不多已经行动自如了,他看着衣衫被血液染红的许峰,心情复杂。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师父,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却也有些情感,不忍他真的死去。

许峰在确定大蛟彻底死后,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大蛟的尸体上。再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将卡在蛟角上的攀钩取下,用力朝着崖壁投掷,此时他的法力根本没法透支自己飞行了,所以只好这样了。

他将自己绑在绳子上后,大喊一声。

“小子,快拉为师上去!老子要疼死了!”

左妖听到后一扫顾虑,没有急着去拉许峰,而是蹲在崖边,大声骂道。

“你个老混球!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在这蛟的口中了!你还是在下面待一会吧!”

说着他还朝着江中踢了块石头,刚好砸在许峰的身上,许峰一边喊疼,一边大骂。

“你娘的!小兔崽子!你等为师上去后有你好看!我跟你没……”

嘴边的“完”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已经回头的左妖朝着这里又踢了块更大的石头,又刚好打中他的伤口。

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卫江,见两人又开始闹起来,急忙上前,一边吩咐手下将许峰拉上来,一边岔开话题,对着左妖询问。

“左小兄弟,可否讲讲你在那大蛟的窠穴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吗?”

左妖见是卫江发问,也不好拒绝,简单地讲了一下他第一次被吞到大蛟嘴中的事情。至于后面发生的,他自知并不可以透露,尤其对方还是凡人。卫江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也知道左妖不是常人,有些事还是不要多管为好。如今,朝廷给他拍下来的事情已经完美完成,只需要做一下善后工作就好了。

左妖看着正被别人切割搬运的大蛟,想起了那枚蛋,一想到这他就愤懑,他准备再去那片洞天一趟,如今过去就没有了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了。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他这次受伤不轻,需要养一段时间伤。而此时稍微好一点的许峰也过来了,他刚看到左妖就开始指着鼻子骂。

“好,小子!你竟然敢对抗我了啊!我跟你说,即使我现在身受重伤,依旧可以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许峰那是越说越气,直接抄着黑枪抡来。左妖见许峰真开始动手,直接开溜,一边逃,一边还再骂。说什么,我的命都差点丢了,你这算什么,以及小心我趁你养伤时往你药里灌泻药等等。

卫江看着这两人又掐起来了,急忙上前和事。

“许前辈,我已经跟派人去与叔父禀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放心,我叔父一定保证您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当然,左小友,也有相同的待遇,如果朝廷中的人,满意的话,可能还可以捞上个一官半职。”

就在说完这些没多久,突然来了一个军士,在卫江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江略带歉意,尴尬一笑。

“二位,这边鄙人还有许多善后工作要忙,就没时间奉陪了,先行告退了。我会派一批人马,跟随二位,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他们说。”

说着,卫江一挥手,有六个军士伴在左妖和许峰身后。随后他自己就向着其他方向而行。

而此时左妖才正式打量起许峰手中的黑枪,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清楚这是什么,也知道许峰打得过那只大蛟的原因了。

他下意识地与许峰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对着许峰说到。

“对了,为什么今世有这种大妖出世?”

许峰听到后也严肃起来,一脸郑重。

“我也不清楚,这太突然了。甚至没有一丝征兆,很有可能在将来的一段时日会有惊天大变动……”

他望向天穹,慨叹了一声。

“多少年了,这世道倒是越发繁荣了。”

村中,许峰和左妖一行人,修缮着破损的古庙,哀声叹气。

“如今古庙塌了,我们去哪啊,老头?”

“什么老头!要叫师尊!”

“师尊个屁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有个正形。一天到晚,推牌九、掷骰子、喝酒……更过分的是你都到六十好几的年纪了,还去逛勾栏!”

许峰听到这干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

“我只是去听曲的……”

“那你为什么拿我的银两去呢?!”

“什么……什么你的我的,我们还有必要分这么细吗?”

“算了,还是想想你今晚去哪住吧……”

许峰一愣,撇头看向左妖。

“你小子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今晚想想去哪住,你呢?”

左妖摊摊手,开口道。

“那当然是去我娘那里住啊!”

“对啊,我怎么忘了。算我一个。”

“别,我自己能去住就不错了。”

许峰看着左妖质问道。

“怎么,瞧不起为师?”

左妖理所应当,一边回话,一边将那黑枪拿到手里打量。

“自然。不过,我只能自己去,你自己凑合一晚吧。”

说着,他就把黑枪丢给许峰,自顾自的离开,那六个军士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分出一半跟着左妖,就被左妖拦住。

“算了,你们跟着他吧……”

方寸镇,刘府,大夫人房。

“娘,我回来看你了!”

左妖推开房门,眼前是一位中年妇人,她正在喝着茶,看见推门而入的左妖,笑容不自觉的挂在脸上。

“伍儿,你来了。快坐下歇歇。”

“好。”

左妖坐下,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中年妇人,思绪万千。

他的父亲在他极小时就去世了,后来母亲就带着他改嫁到了刘家,成了如今的刘大夫人。母亲再嫁的那人叫刘棣,亲戚是当朝三品大官,自己也做了个九品芝麻小官,但他对母亲很好,对左妖也很好。算是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了,每个月,左妖都会来这一两次。即使成为养子了,刘父也并未强制他改名,依旧随母姓,原名左善,在七岁左右,被送到许峰那学艺,许峰赐了他“妖”为名。

至此,便有了左妖。

他在刘府休养了半月,他是修炼者,伤势好的很快。所谓修炼,即是一种强大己身的妙法,他是捉妖师第三十三代传人,修炼了一种极其特异的法,不过许峰那老混球没有怎么教他,只是随意的丢几本书让他自己看草草了事。

修炼的方法有很多,而捉妖师一脉算是奇异的一种,他们修妖的道。这种道主要就是开发本族的优势,专精一术,不断将优势放大。

此法划分出六种境界:洼、川、河、湖、海、洋。此中除却祸世和凶神境外,其余的又各分出四个小境界,以洼为例,分别分出:初期、中期、后期、圆满。这只是洼境的四个小境界,以此类推川、河、湖同上。

至于左妖他是洼境的初期,属于刚刚入门的那种,他已经修炼了十几年,但也仅仅到这里而已,其中主要原因还是他那不靠谱的师父,始终没有正式教过自己。他一路过来都是靠着自己研读经书而修成的。

如今,他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断裂的肋骨已经复原,若是常人知道他仅用了一个月就已经恢复了,定然会惊掉下巴。

夏日的到来使得白天异常炎热,人们喜欢在黄昏时出行,以避酷暑。左妖穿过热闹的街道一路而行,向着望江崖而去。

他不急不缓地走着,一路上叫卖声络绎不绝,也有不少人讨论着近期的事。

“嘿,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望江崖那边一直有着驻军把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是南国内有消息传来打算向着这边进发,而望江崖正是必经之路,故才有驻军把守。”

左妖略有诧异,没想到那时候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竟然没有传出来实情,看来朝廷很重视,多半是给卫江那下了旨意。

听到这,左妖也不急着去望江崖了,他在附近找了个茶馆坐下,很快店小二就来招呼。

“呦,这不是左大公子吗?您能来光顾真是蓬荜生辉啊!我这就给您挑上最好的茶。”

左妖点点头,允下。他的继父是本县县令,他自然也就占了光。虽然他继父后来又纳了很多房小妾,但依旧对他娘的话言听计从,因此他在刘府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而刘棣也有意栽培他,曾想给他买个官做。

左妖确实想要靠自己赚上很多钱,以供给自己修炼所需的珍宝,但实在瞧不上那九品小官职,也就没有答应。

说来,他其实很少来镇上,一月也就一两次,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府中度过。

由于在左歆还没有改嫁前,他就被送到许峰那里学艺,所以这十几年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古庙里,自己修炼。时不时还要卖些草鞋来养着那老混球,虽然后来他娘改嫁了,但左妖始终没有向刘棣要过银两,都是自己想方设法地生计。

虽然如此,但每月来镇上时的花销都由刘家报销,他也能享受一把。

很快,茶就端上来了,他一边喝着茶一边与周围人聊天。

不知坐了多久,两个捕快进了茶馆,他们简单要了几杯茶,放松得聊着天。

突然,其中一人抱怨道:“最近这长江沿岸发生一系列怪事,有好多人报案,都是说自己的亲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了无音讯。如今,这件事传到了巡抚耳中,他下令彻查。刘县令也收到了旨意,安排我们将这件事办完。可据说其几个地方的人去调查后,大多也失踪了。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左妖听后一阵诧异,他不是常人,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他还想继续打探,但那两位捕快已经喝完了茶,走没影了。

无奈,他只好收住心思,毕竟眼下还有其他事要办。没多久,他回到了刘府,一直等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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