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事!”林家小姐很快便找到了要找的人,是一个裹着棕褐棉袄的老人,他虽年迈,但精神焕发,此刻正站在码头边上,吆喝着什么,听到身后的呼唤,也是回过身来。

“大小姐?”程管事认清来人,小跑着迎上来。

“程管事午安。”桂花欠身道。

“桂花也来了啊,”程管事左右打量着,很快在那一袭大红貂袍上停驻目光,“这位是?”

“我新收的门客。”林家小姐改口道,不知怎的,她不想让貂袍少年再受任何不屑的目光。

程管事目光如炬,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多问,顾左右而言他:“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码头怪寒冷的,大小姐莫要冻坏了身子。”

“我来看看破冰进度怎样了。”对于家族事务,林小姐展现出严谨苛刻的另一面:“洛水漕运至关重要,不可拖延进度,要尽快恢复航运。”

“快了,快了,至多一周,便能恢复正常航运了。”程管家小声笃定道。

林家小姐微微颔首:“带我去看看账目。”

程管事迟疑道:“大小姐,一般不都是年关前才查账吗?”

“闲来无事,查查看。”林家小姐不容置疑的摆摆手。

程管事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在前方带路。

一幢小木屋屹立在码头尽头。

推开门,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教林家小姐与桂花都是不由得裹紧袄子。

“大小姐,账目就在桌上了。”程管事轻声道。

“好。”林家小姐走到桌前,拉开木椅,翻开老旧账本。

程管事则是站在其身后不远处。

荆棘与桂花各立左右。

“程管事,这账目有些不对。”林小姐仅仅是翻看了片刻,便笃声道。

程管事倒是松了口气般,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当然,这不是还没到对账的时候,自然是不对的。”

木门被老人悄无声息的关上,木屋内只有一盏油灯挥发光亮。

“程管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家小姐拍桌而起,怒目相视。

不显威严,倒显得稚气。

“大小姐,为什么偏偏是您来查账呢?”程管事叹了口气,“主家可不是冲您来的啊。”

林家小姐登时面色一变,站起身来,扭头直视那张老脸:“你是谁家的人?不对,你不是程管事!”

程管事佝偻的身子直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林大小姐,够倒楣的。”

闻言,反倒是荆棘身形一颤,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程管事,颤声道:“倒楣?”

程管事随意的撇了一眼瘦削貂袍少年,不甚在意的嗤笑道:“可不是?历来查账的都是林家嫡长子,今儿个倒是撞上你家小姐了。”

他随意的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气血勃发,气劲在周身游走,恍若择人而噬的猛虎。

这是一尊货真价实,养出气劲的武人。

“尽管可惜,但也没办法了。”他狞笑道,“摘你首级者,吹雪楼铜牌陈不岁。”

气劲袭面,林家小姐与桂花都是宛如被扼制喉咙,难以呼吸,面色泛青。

反倒是荆棘恍若没事人般,他揭下帽檐,露出那划痕密布的面庞。

神色悲愤,宛如大鬼。

“你说...她,”荆棘不死心的挡在林家小姐与陈不岁中间,“倒楣?”

“你这小子怕不是得了癔症,听不懂人话?”陈不岁不再墨迹,一指泛青光,气劲聚集,点在荆棘胸膛处,穿过大红貂袍,直直的插入胸膛里。

凝聚于指尖的磅礴气劲在少年体内迸发,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陈不岁不禁神色大变。

荆棘一把握住递出的手腕,猛然发力。

那手腕恍若无骨,被直接捏碎,撕扯断开。

陈不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断掌处后退三步,靠在木墙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林家小姐与桂花方才反应过来。

“怎么可能?”陈不岁大吼道:“你明明没有武道在身,怎么会...”

荆棘缓缓将插在胸膛上的断掌拔出,徒留下的小洞也在片刻间被新肉长好。

林家小姐虽然看不到荆棘的手段,但能明显看出那易容成程管事的杀手并非荆棘一合之敌,她颤声道:“谁派遣你来,要杀我弟弟。”

陈不岁并不回应,他见势不妙,身形一摆。

轰--

看似老迈却矫健的身形撞碎木墙,运起轻功,如轻鸿般跃走。

荆棘的身形登时消失在原地。

不过一刹那,便一脚将那跃起的陈不岁自半空踩落,重重践踏在地上。

一踏之威,让身形陷落处都是生个浅坑。

他大红貂袍随风荡起,露出绯红遍体的胸膛,一只脚踩在陈不岁的后背,一只脚稳当的驻足雪地,狂发乱舞。

“咳...”

陈不岁五脏俱损,歪斜着的头颅五窍溢血,口中更是有内脏碎块吐出,断掌处更是血液横流。

其力之沉,简直匪夷所思。

即使是专修横练的武夫,也不当不用气劲,有如此神力。

再加上那恐怖的速度。

陈不岁不敢再想。

“是小的倒楣,遇到了您,林大小姐不倒楣。”他萎靡道。

林家小姐也是追了出来,见到了这一幕,紧随其后的桂花更是目瞪口呆,不禁捂住樱唇。

“荆棘,别杀他...”林家小姐急促喊道。

闻言,荆棘怔怔松开了脚。

陈不岁早已如烂泥般陷在浅坑里,难以动弹,只能不断地吐出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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