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
高一一班,陈思衡正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一脸困倦地抬着头,望向前方神采飞扬的语文老师。
初秋的早自习让人困意倍增,顺着倒数第二排向前望去,班里小部分的同学已经趴在桌上,缓缓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剩余一部分的勇士,仍然强打起精神来,迎接生涩难懂的文言句式。
陈思衡朝着他们的位置瞥了几眼,让人难过的是,他知道,对于那些睡觉亦或正在听课的同学,尽管他们并未把老师的课程放在眼里,到了考试的时候,他们中的一部分成绩仍然会在自己前列。
黑板上,一个个简单易懂的汉字以一种极为生涩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凝聚成违背现代汉语规则的语言,又随之传入陈思衡的耳畔,宛如一场优雅而诡异的安眠曲。
陈思衡挣扎着睁大眼皮,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讲黑板上的内容都浏览殆尽,仿佛这一遍扫描就可以记住所有的内容。字数一行行的从眼中划过,不知何时开始扭曲,变形,像玛雅人写在墙面上独特的催眠符号。
就在这符号的交汇间,脚下的地砖突然破碎,将陈思衡陷入梦境之中。
少女白嫩的面庞的又一次出现在陈思衡的眼前,她脸色格外红润,脸颊浅浅泛起云霞,正缓缓向着陈思衡靠近。
陈思衡试图向四周看去,四周一片朦胧,除了少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未等他仔细思索,近在咫尺的喘息声已然打破了陈思衡的思考,少女起伏的胸膛勾勒出细腻的轮廓,红润的嘴唇轻轻向前贴合……
“喂,醒醒,醒醒,哈喇子淌桌上了!”
一阵毫无轻重的摇晃聚集在陈思衡的肩膀上,逼迫着把陈思衡的梦境震碎开来,还未等他擦清双眼,语文老师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脸色像是多云转阴,伴随着全班万众瞩目的注视,以及全无收敛,毫不吝啬的哄堂大笑声。
陈思衡面色有些发烫,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桌面,看见课本上留下的一阵小型汪洋。不偏不倚,正流到课本上文言文所在的位置。浅薄而湿润,正中心的地方,“其闻道”三个大字被口水打湿,字体变的大而漆黑,在一众小字中格外炸眼。
“原本都是各个班级最优秀的孩子,就你现在这成绩,说的好听点儿,在班级也就是个中游。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学习?也不知道一天天你到底在想什么……”
陈思衡突然一阵恍惚,老师的话语逐渐被淡出耳外,一些事情,像积叠在干涸土地的地下水一般,被刚刚的话语一凿,如潮水般开始迸发,在回忆的荒漠中涌现。思绪在万千时空中游荡,交织,又被极端的拉长,跳回到遥远的深空。
三年前。
9月份,天高云淡,夏意将退,初秋飒爽,一个身形矮小的少年站在中学门前。
这里是整个松嫩最为著名的初中,以极高的升学率和几乎过半能够进入重点高中的概率而闻名遐迩,对当地的不少学子与家长来说,自然也是趋之若鹜。鲜红的字体将“第十二中学”映衬的似乎又气派了几分,使人一抬头就能被吸引住目光。
少年的背后,早已人山人海。
少年身穿一件鲜黄色运动衣与一条蓝色的短裤,看上去不算帅气,却有种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双眼炯炯有神,不自觉间闪烁着自信的光泽。
鲜衣怒马少年郎。
就在他的对面,透过大门缓缓望去,能够校园内那座高大的红色教学楼上,二十三份名单被依次排列,整整齐齐地贴在楼后,像一份份皇帝的圣旨一般,昭示着在场所有学子们今后三年的归属。
一声令下,校园大门缓缓打开。
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新生们如同发令枪响般一拥而上,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刚才还偌大而空旷的校园,转瞬间就被各式各样的话语充斥着。
陈思衡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今天运气实在不算太好,在人群中逛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熟人。家长和同学们三五成群,像聚集的菌落,密密麻麻的散布在校园之中,将道路堵死的水泄不通。
少年深吸口气,摆动身形,开始在复杂的人群中穿梭,他身姿狭小且灵活,每一步跑动都灵动自然,顷刻间就来到人群前列,到达名单所排列的位置。
来不及有半刻喘歇,陈思衡开始顺着第一张名单,从上往下的细细看去,仔仔细细顺过一遍,连根鸡毛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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