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诸公,愿诸公这一路……黄泉尽兴。”
琉璃酒盏自她玉指间滑落,叮铃脆响,只一瞬间,白衣卫挥刀而起,紫阙京都的八位世族家主全都人头落地。
血腥四溅染红了她的云锦白衣,仿若凋谢雪中的红梅,苍凉孤美。
紫阙八大家自此在历史除名,而划去这一笔的是东霆王朝最高阶的白衣死士。
“青墨朱白”四阶,白衣只她一人。
白衣奉君,她是东皇傅九川唯一的死士。
独她一人,有资格,替君而死。
她以一人之力结束了东霆王朝三百年来的世家推选君主制,将世家捆绑在少年君王傅九川身上的提线剪断,扶王正冠。
本是将门嫡女,八岁时便已显露倾城之姿,十岁时仅凭一柄“骨剑”杀得浮屠之名,后来为了帮傅九川争夺储君之位,不惜自毁面容,成为他的白衣死士。
十三岁那年,恰逢东霆南渊开战,她的家族投敌叛国,最终落得一个被南渊军活埋的下场。
东南大战,使得白云洲划归南渊,傅九川领兵平叛,带回了她父兄的尸骨,又以军功换她平安。
所以即便傅九川从未唤过她的名字,只唤其“白衣”。
即便她风尘仆仆的赶回紫阙,迎接她的是兵围城下和问罪的圣旨。
即便傅九川告诉她,要用她的命来平息世族怨气。
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点头应允。
她从未拒绝过傅九川的任何要求,直到傅九川将她被鞭笞的孱弱身躯抱在怀中,唇畔贴于她冰凉的耳垂下,用她从未听过的轻柔语调,第一次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他恳切的请求她:“薛青梧,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白衣皇后,我予你后冠,授你凤印,而你只需替我护好司徒瑾,从今往后,成为她的白衣死士,好不好?”
她还还不及回答,就痛得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若水中央的木舟上,身边放着后冠凤印和一袭白衣朝服。
傅九川在不远处的画舫上,居高临下手执长弓的望着她,箭矢对准了薛青梧的心口。
这是他给她的最后选择,要么穿上白衣成为司徒瑾的死士,要么死在他的箭下。
薛青梧撑起遍体鳞伤的身躯,看着波光粼粼的幽暗河面,没有片刻犹豫,甚至没有多看画舫上的傅九川一眼。
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跳进了若水中。
若水中遍布着以人肉为食的血鳄,落水则死,因而若水又被称为冥河,只渡亡魂。
长弓离手,残月洒落稀碎的银光落在河面,映衬着傅九川那张清冷俊颜,更有一种我家寡人的落寞,只听他分不清道不明的留下一句,“她说过最怕血鳄,比死还怕,她明明说过的……”
河中央最深处,泛起薄雾,月光在雾霭蒙蒙的水气中,像是一把镰刀,将若水分成了阴阳相隔的两界。
水下无数血鳄汇聚潜游的声音亦如阴间的黄泉流水声,世间无人敢踏足的中央禁区,此刻竟有一艘红木画舫静默于此,竖起的白帆上织就着墨绿柳叶,不知用的是何种掺杂了玉石粉的珍贵织线,月光下透着幽幽绿光。
红船、白帆、绿光,看着本该瘆人的场景,却被船板上羽冠银发垂钓而坐的白衣男子从毛骨悚然的鬼魅气氛,拉回了不染凡尘的天上人间。
他只是单手撑着头倚靠在摇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琉璃鱼竿在河面上静静等待上钩的猎物。
突然,鱼线晃动起来,看来是猎物咬勾了。
他握紧鱼竿轻轻一提,钓上来的是个湿漉漉的美娇娥,即便在此刻晦暗的月色下她依旧肤如凝脂更胜华玉,五官不似一般女子的娇媚倾城,更有一种中性的俊逸之美。
这种柔中带刚的美,若是在男子身上必定要惹得无数女子春心荡漾,可偏偏又是女子,初看之下,一半是祸国殃民,一半是君临天下。
二者结合,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免不了被震撼,被迷惑,被扰了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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