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躺在待产室,起先还很疑惑“怎么这么好的天气,没有一个女人来生孩子”?

很快她就来不及想象了,这种无法忍耐的疼痛只有生产过的人才能懂,这种疼痛可以摧垮一切的思考。她的手紧紧抓住钢丝床的床头,把脖子摇到左边,又摇到右边,她拼了命抓住那冰凉的钢丝床头,用尽了年轻身体的全部能量才把这疼痛的肉体按在这张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一个年轻的护士,“姜竹亚,是叫姜竹亚吧,没事儿吧,我看看”。

“走,你能起来吧,你可以生了”。

妈妈后来说,这是我出生以前她听到过的最好的一句话。

当然,这个年轻的护士,给妈妈找了一个轮椅,把她推进了产房,十几分钟后,一个粉嫩的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妈妈说,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像潮水一般一瞬间退离了。

很多年后,当我已长大成人,我的二伯早已退休在家。

我问:“伯,当初起这个名字,不怕我是个小男娃吗?男孩取这样的名字怕是要被同学笑话。”

“我就知道是个女子娃。”老年的二伯已不像年轻时对待母亲那般桀骜,这时他已是笑盈盈的老人了。

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后的第三日才从成都回来。在九十年代初,外出务工潮并没有兴起,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在家里靠天吃饭,没有特别富裕的人家。偶有几个脑子活络的人在外做些小生意。我爸爸就是那个年代勇敢吃螃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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