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凝结,晨雾中一把紫云剑如同破晓而出,剑尖遥指两里外的苍翠树木。

老者轻抖手腕,紫云剑便宛若游龙般舞动,剑气荡漾,犹如水面轻轻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彰显着深厚的内功修为。

在老者身后约五百步开外,一块巨石静静地矗立于密林之中,其后藏着一位少年。

这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破旧的粗布麻衣,补丁遍布,背上扛着一捆柴火,右手紧握着一把镰刀,显然是山中劳作的村民。

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岩石上,头微微倾斜,仅露出一只闪烁着好奇光芒的眼睛,偷偷注视着老者练剑的一举一动。

老者稳如泰山,下身扎着稳健的马步,上身挺拔如松,右手悬空,水平持剑,左手则掐着繁复的剑诀,横置眉宇之间,双目如炬,穿透晨雾,紧紧锁定两里之外的树木,仿佛在与大自然进行无声的交流。

少年由于距离遥远,视线模糊,无法看清老者每一细微的动作,误以为这种静止的姿势是习武之人独特的睡眠习惯。

他心中暗自赞叹,练武之人果然与众不同,即便是沉睡,也能保持如此威严的架势。

时间缓缓流逝,老者仍旧纹丝不动,少年的耐心渐渐被消耗殆尽。

原本期望能在上山砍柴之余,偶遇练武高手,满足一下内心的武学憧憬,却未曾想遇到了一位仿佛时间静止般的“蜗牛成精”老者,让他颇感失望。

“唉,算了,”少年低声抱怨,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微笑,“我还是赶紧下山吧,说不定还能赶上早市,把这捆柴火卖个好价钱。”

语毕,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毅然转身,踏上了归途。

天际尚未泛白,四周笼罩在一片幽蓝之中,少年心急如焚,急于下山的脚步匆匆,却因视线受限而被一丛野草绊倒,整个人摔入柔软的草堆中。

幸运的是,除了手掌根部和膝盖轻微的擦伤外,他并无大碍。

正欲挣扎起身,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划破夜空,刺痛了他的双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巨响让他心惊胆战,本能地抱头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片刻之后,四周恢复了平静,少年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异样后,他颤抖着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重新握紧镰刀,准备继续下山之路。

然而,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却让他彻底愣住了。原先老者站立的位置,那块巨大的岩石,以及周围的树木,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倒木。

少年疾步奔至现场,呆滞的目光四处搜寻,却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或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老头呢?他去哪儿了?难道……难道真的有鬼?”

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心房,少年本能地紧握镰刀,将其护在胸前,双腿发软,几乎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雷鸣般的震动让他再度跌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头部,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灾难。

“等等,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打雷!”少年猛然醒悟,缓缓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整理好衣衫,重新拾起镰刀。“原来刚才的响声也是雷鸣,虚惊一场。”他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紧张稍减。

然而,想到那位神秘的老者,少年的眉头再次皱起。

“糟糕,那老头该不会被雷电击中了吧!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深深叹了口气,对于生命的无常充满了感慨。

于是,少年对着老者曾经站立的地方,虔诚地说道:“老大爷啊,你一生坎坷,没想到出来练剑,却遭此横祸,真是太可怜了。既然遇见了我,也算是你有缘,我会帮你立座坟,让你的灵魂得以安息,安心地去投胎吧。”

少年用镰刀掘起松软的泥土,细心地堆成一个小土堆,找到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插入其中作为标记,又从柴火中挑选出三根细长的木棍,削去外皮,整齐地插在土堆前,以此作为简陋的祭奠。

他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倒下的树木,心中有了主意。

“这些都是帮老头立坟的报酬了。”少年心想,他开始挑选那些仍可用作柴火的树枝,将它们背在身上,那些不适合的,则打算带回村庄作为日常之用。

完成这一切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片曾发生奇迹的土地,转身踏上了下山的路。

太阳逐渐升高,鸡鸣三声后,少年终于抵达了小镇。

尽管一路奔波,但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释然,仿佛完成了一项庄严的使命。

镇上古老的城墙,由一块块方正的巨石堆砌而成,缝隙间填充着泥巴和稻草,历经百年风雨,依旧坚固如初,从未有过崩塌的迹象。

城墙高约两三个成年人的身高,底部厚重,顶部略显单薄,整体呈内倾之势。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三关镇”三个古朴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少年赵俊生脚步匆忙,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一路小跑至镇上的关家门口。

那里,祁老汉的馄饨摊一如既往地热闹,摊位旁摆放着一个水桶,桶上搭着一个木制的板凳,显然是祁老汉为了赵俊生的到来而特意预留的。

“祁老爹!”赵俊生满脸笑容地来到馄饨摊前,声音中透着几分俏皮。

祁老汉抬头望向赵俊生,一边熟练地舀着汤汁,一边说道:“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又在山上磨蹭,耽误了时辰?下次可别指望我再给你占位置了。”

赵俊生嘿嘿一笑,将水桶轻轻挪到身后,顺势拿下板凳,将背上的柴火轻轻卸下。

“放心吧,祁老爹,这次我不是偷懒,而是长见识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下,开始整理柴火。

祁老汉看着赵俊生的举动,忍不住摇头:“你做事总是这么急,能用一年的东西到你手里,只能撑三个月。”

赵俊生却不以为意:“坏了就修嘛,东西本来就是要用的。”

祁老汉笑着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你这小子,嘴巴倒是甜。随你怎么用,只要不闯祸就行。”

整理好柴火,赵俊生坐定,吆喝了几声,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注意。

他侧头望向关家的门口,询问祁老汉:“关家的人还没动静吧?”

祁老汉点了点头:“昨天学府的先生身体不适,让学生们今天晚些时候再去。”

“哦,原来是这样。”赵俊生恍然大悟,随即向祁老汉点餐。

“祁老爹,给我来碗馄饨,再加个烧饼,多放些胡椒,味道才正宗。回头我给你两捆柴火。”

祁老汉虽口中抱怨,但动作却毫不含糊,熟练地下了馄饨,还额外多放了三个。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给过真金白银,全都是用柴火抵账。”

随着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关家的大门缓缓开启,从中走出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衣着讲究,每件衣物都透露着一丝不苟的态度。

“赵俊生,你手头还有多少柴火?”他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还有七八捆。”少年简短地回答。

“拿六捆柴火送到后厨去,记得走后面的偏门。”中年男子命令道,语气冷漠。

“知道了。”赵俊生敷衍地应了一声,显然对这种例行公事的吩咐并不热衷。

“祁老头,准备八碗馄饨,八个烧饼,尽快送过来。”

“马上就好。”祁老汉迅速回应。

交代完毕,中年男子转身重新步入宅邸,留下一片寂静。

正当赵俊生准备抱起两捆柴火之际,祁老汉伸出胳膊,轻轻拦住了他。

祁老汉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馄饨,上面覆盖着一个金黄酥脆的烧饼,递给了赵俊生。

“别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他温和地说。

赵俊生憨厚地笑了几声,放下柴火,腾出手去接那碗馄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催促声。

“赵俊生!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快去送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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