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白雾茫茫。我大概,可能花费了不知道多久的时日,才看得清眼前,进而,看清外面的蓝天白云雨雾树影,还有会飞的蜻蜓。
我可能未曾思索,便已降生。就像梦了一场,又似乎不是饮了孟婆汤跌入凡间,而是落进了一场时长定格为一生的梦里。
无数次醒来,我以为终可以醒来,或者说,终将清醒的,但人生,可能就是一场混沌罢了。
第一次,看见月牙,我以为它不是昨天的月亮,阴晴圆缺周而复始,却日日不同。我以为,每天都有新朋友,到这窗外来看我,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蓝天、白云、树影、月亮,都没有灵。它们,竟与我不同。
岁月不停,光阴荏苒,一步一个脚印的,我又跌倒了,就像是永远学不会走路,却又从来不在意跌倒,只是离大地距离更近一些罢了。
不知道是谁蹉跎了时光,是我吧,那一定是我了!几近要入幼儿园的时候,外公才教我数数。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离开了那个,从出生就让我有依赖感的女人。我的世界很纯粹,很纯净,纯净地像过往就像是一张相片,定格在了那里,从此便只有了那个相片,院子还是那座院子,墙还是那道红墙,站在墙根儿的我,即便是望穿了每天不一样高度的视角里,仍然,看不见当初的那些人。其中,包括她,我的母亲。
我站在红墙根儿,院子空落落,除开每天比我长得高得更快的树苗和那向日葵,便只剩下了葱葱郁郁略带斑驳和彷徨的影子。我转过身,扶着墙,爬上小台阶,在小西屋的墙角拿出一本书册,妈妈说,下次回来的时候,让我讲上面的故事给她听。这是我对这个女人仅存的记忆,画面清晰而流畅。
我试过,早上站在这儿,夜里站在这儿,怀里揣了个鸡蛋站这儿,拿着馒头干啃着,也是站在这儿。邻居家的小朋友,都来说,我是个傻子,为什么总是站在这儿?我却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去掏出了我盒子里的儿童书,有5章,我让他们挑,我来讲。渐渐地,他们称了我的伙伴,每天轮流出现,或是约好了出现,我便又开始熟练地讲起故事来。没错,我只是,在等妈妈。
不仅如此,对于我父亲的记忆,也仍是苍白。直到我小学即将毕业时,只有姑姑为我找出小时候,分别前拍摄的照片,我才隐约有些印象,但对照片上的男人,端详很久,说不出的亲切感和边界感。我不能明白是什么阻隔了我们,仿佛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就仅仅是一个时刻里,他举起了我的双手,带我过了条小桥,便从此不再见过。
不过,除此以外,我的幼年还是相当幸福和快乐的。
所以,对于出生,本就不是一己私力可以阻隔或者改变的事情。既然这件事情,无法论证事情是否合理而改变生命降生本身,便无需再做过多的思索“我是怎么来的,我为何要来这世上。”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但又多可惜呢,从幼龄的父母离异产生的生活巨变,到我端起桌上那杯老鼠药,也不曾明白这个道理,直到多年之后,读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才逐渐开始理解这个道理。我花费了诸多的时间,听着美丽的童话,看着各类书籍中,来自不同生命个体的美好分享,后又读了朱自清和苏轼。那么,比起鲁迅的文学,我更倾斜于现实中的美好,就像海伦凯勒的作品一般,又像贝多芬的作品一般,生命可能确实很仓皇,但,却有力量。没有什么,可以阻隔对美好的感受,和体会美好本身这件事儿。
门,吱呀的开了。
我听到叮咚泠泠的水滴欢快地对撞的声音!啊,那一定是我外公挑着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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